铮!
就在斯塔巴克的半手剑要将比尔的皓首削下来的时候,被生生的拦了下来。
场中能够拦下斯塔巴克半手剑的只有一个人——血色暴风狄克龙。
“给他一条生路。”狄克龙语调生硬的道。
“好!”斯塔巴克无比爽快的应承了下来,完全没有必要在这种小事情上与狄克龙闹僵,更何况与一个知道感恩的人合作,远远要比与一个冷血怪物合作,更让人安心。
斯塔巴克答应放过比尔,可没有打过他身边的那些侍衞,就像割麦子的农夫,瞬间将他们收割掉。
只剩下比尔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血泊尸体中,面如土灰,好似在瞬间衰老了十几岁,双目空洞的喃喃自语道:“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做……”
见狄克龙为自己拦住了杀戮中的斯塔巴克,比尔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不要这么做,不要跟着这个疯子一起犯傻,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这么做,这是一条没法回头的绝路,你们这是与联盟为敌。”
“晚了!一切都晚了!当你们作出决定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只是我一直不肯面对罢了!我必须为我的兄弟们着想!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只有这些了,自己逃命去吧。逃的越远越好,曼育军领要变天了!自己保重!”
狄克龙身上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悲哀,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同时还为那些奴隶角斗士的。
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情?
事实上,在奴隶角斗士内部出现躁动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了,不过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告诉比尔,而是利用自己的关系从中斡旋,希望从内部平息下去。
可是没想到奴隶主做的越来越过火,竟然分成了激进、保守两派,拿他们奴隶角斗士的生命作为筹码和赌注,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再加上斯塔巴克这种有心人在其中奔走,能不出事才怪了呢!
在这之前,斯塔巴克已经通过不少人向狄克龙递消息,都被狄克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狄克龙虽然出身自奴隶,但是他从不自甘堕落,在奴隶的时候,他就对文字充满了渴望,获得自由之身后,更是如饥似渴的学习,他看的最多典籍是历史方面的,由于出身的原因,对奴隶历史这一块自然是他关注的重点。
纵观阿沙恩大陆历史,无论是精灵时代,还是古安迪斯帝国时代,仰或是现在的拜伦联盟时代。
狄克龙还没有发现一例,奴隶通过暴力起义获得胜利。
半个世纪前的小亚细亚平原的奴隶起义,便是前车之鉴。
虽然是这次起义间接导致,圣以太教廷的《反奴号召》和兰斯洛特王室的《释奴令》的颁佈。
但是那支奴隶起义军结果是无比悲壮的,受到了兰斯洛特王室和圣以太教廷联合残酷镇压,起义军将军全部都遭受了最残酷酷刑而死。
无论他们的理由如何正义,都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因为他们触犯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
一旦挂上叛乱者的名号,哪怕是在废除奴隶制的领地,他们也将不会受到欢迎,甚至镇压,因为没有一个领主喜欢具有反抗意志的领民。
狄克龙并不畏惧死亡,多年的角斗生涯,早就将他对死亡的恐惧磨的一干二净,但是他害怕自己死的没有任何意义。
若是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像五十年前小亚细亚平原的农奴一样,依旧活在毫无希望的黑暗中。
哪怕明知道自己将会遭受悲惨命运,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带领着自己的兄弟揭竿而起,因为只有必要的流血,才能唤醒世人,他不介意流的是自己的鲜血。
可是曼育军领奴隶角斗士却没必要走这条路,因为已经有小亚细亚平原的先例在那里摆着,由于依旧坚持奴隶制,曼育军领已经饱受各方面的压力。
短时间,曼育军领还可以维持现在的状况。
长时间,只怕很难顶住,很多有识之士,已经在不停奔走,督促曼育军领进行改制。
长则几十年,短则十几年,曼育军领必然会发生巨大变革。
而安迪斯大山中的安迪斯人突然崛起,让这个时间变的更短。
曼育军领的主要奴隶来源现在被生生掐断,三五年内打不开局面,整个奴隶行业必然萎缩,失去了奴隶行业作为支撑,奴隶角斗士产业也必然会出现崩坏,曼育军领想不变革都不成。
只需要再熬一熬,就能够熬到柳暗花明,为何非要流血冲突?
很遗憾,狄克龙的这种分析在奴隶角斗士中吃不开,包括很多与他亲密无间的人也不相信这一套。
他们更推崇斯塔巴克的那套暴力主义,认为他们自由,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用自己的双手去夺取。
当斯塔巴克投矛射出去的那一刻,一切都无可挽回,无论伤没伤到博格公爵。
暴怒的统治阶层势必会对整个曼育军领的奴隶角斗士进血腥清洗。
起义已经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哪怕前途黑暗,狄克龙也要帮他们想办法冲出一条路来。
混乱就是一种瘟疫,传播速度惊人。
等到奴隶角斗士源源不断的从角斗门中冲出来的时候,这种混乱达到了顶点。
整个角斗场变成了一个巨大沙丁鱼罐头,平时还能够勉强塞下,当裏面的沙丁鱼开始躁动的时候,就显的狭窄无比。
尤其是所有人都往出口涌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塞不动了,后面的人依旧源源不断的往这边涌,发生踩踏是必然的。
真正算起来,暴动的奴隶角斗士并不多,满打满算也不过几百号人,而整个角斗场中的观众却多达五六万。
高达百倍的比例,哪怕角斗士是由两名冠军骑士领导,一人一脚也能把他们踩翻在地。
当然这只是理想化情况,现在的情况是一群温顺绵羊遇上了一群凶残饿狼,就算绵羊的数量再多,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反抗,而是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