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2 / 2)

白发皇妃 莫言殇 1601 字 2个月前

这一坐就坐了三日,无论婢女如何求,她都没反应。不吃饭,不睡觉,不说话,萧可在门外急得直哭,萧煞怒气腾腾地去了趟清和园,回来后,寝阁门口的侍衞撤了,园子外头的守衞还在。

萧煞进屋,望着她,皱眉道:“主子不想离开这裏了吗?”

漫夭缓缓抬眼,依旧空洞茫然。

萧煞叹道:“主子如此自暴自弃,非离王所乐见。”

漫夭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透骨的哀伤从空洞的眼眸中流泻出来,她张了张唇,喃喃道:“对,他用他的江山、他的尊严、他的性命、他的一切一切来换我活着……我怎能如此糟践自己的命!”

说完她站起身,吩咐人拿了吃的来,也不管是什么就往嘴裏塞,一直塞满为止。然后提了剑去竹林,她很久没练过剑了,一直以为武功不需要太高,能自保就好,现在她不再那么认为。

一连三天,疯狂练剑,直练到筋疲力尽还不肯停歇。

第三日晚上,月色极好,傅筹终于处理完堆积的政务,独自在寝阁内徘徊,脑子一空下来,便都是那人的身影。

“来人,传清谧园守衞。”他对外吩咐,不片刻,清谧园守衞已到门外,不等求见,傅筹已先道了一声:“进来。”

侍衞进屋行礼,傅筹背着身子站在窗前,问道:“夫人今日如何?”

侍衞回道:“夫人下午练剑受了伤……”

“她受伤了?”傅筹立刻转身,沉声问道:“你为何不来禀报?”

侍衞忙道:“听说是小伤,练剑的时候不注意割破了手指。萧姑娘已替夫人处理好了伤口。”

傅筹的面色这才缓了过来,又问:“夫人现在何处?”

侍衞道:“青竹林里。夫人今天晚上似乎心情不好,命项侍衞送去一壶酒,屏退了所有人,此刻一个人在竹林里饮酒。”

傅筹微微一愣,她从来都是一个冷静自持的女子,竟也会因为心情不好而饮酒吗?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那次醉酒,若无醉酒,便不会碰痕香,不碰痕香,也不会有让他悔恨终生的红帐一幕。那个女人跟随他多年,了解他太多,明知他被门主逼迫处境艰难,还如此设计于他,引他用李代桃僵的计划,毁了他和容乐,他一定要抓住她,将她碎尸万段!

不自禁捏了捏拳,他大步踏出清和园,直往清谧园而去。

夜色宁静,秋风萧瑟,青竹林里竹影摇曳,四方碧色环绕之中,女子一人独坐,白发飞散,衣袂轻扬,她左手执壶,姿态优雅如仙,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态。空气中,竹子淡淡的清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酒香,配上那银色月光笼罩下如诗如画的清景佳人,让人如痴如醉。

傅筹远远站在竹林外头,竟不舍得打扰这份宁静美好。他目光痴然相望,含着无数的想念和爱恋。几日不见,竟如同隔了几世那么久。

漫夭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喉咙一阵烧灼,她抬头望着空中皓月,想起李白的那首月下独酌。

也许不应景,也许心境全然不同,她却忍不住想,那个令后世敬仰的伟大诗人,他在饮酒作诗时心情是怎样的孤寂和凄凉?放下酒杯,她拿起一旁的剑,便飞身而起,不是练剑,而是舞尽风情。

柔软飘逸的身姿飞舞在青竹林中,如水银流泻般的光芒在蒙胧的月光之下划出一道道优美至极的弧。她在那剑光之中偶然回眸,清冷明澈的眸子漾着酒后微醺的神态,飞扬而起映在眼中的雪白发丝流转着圣洁的妖冶,散发着神秘的吸引。

傅筹见她握剑,本想阻止,却挪不动脚步。这样的她,他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凌厉的剑气忽于空中横扫,震了竹叶纷纷而落,飘零在她的周身,仿佛在书画女子内心的苍凉,又似是下了一场清叶竹雨,欲洗涤世间的一切污浊与不堪。

她的剑舞且柔且刚,将一个女子最美的姿态在这样宁静美好的夜晚展现得淋漓尽致,柔和清美的月光也不过是她的陪衬。

轻盈的脚步逐渐移至放置酒壶的低矮桌案,她一个弯身后仰,用一指勾起酒壶抛于空中,美酒沿壶倾注而下,如一道清泉凛冽,她红唇微张,醉态竟撩人心魄。

林外的男子仿佛被那一个神态猛地击中,身躯僵硬。而女子在此时,手中的剑忽然脱手掉在地上,身子似是无力,往一旁倒去。

傅筹心中一慌,忙疾掠过去,紧张地叫了声:“容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