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1 / 2)

白发皇妃 莫言殇 1920 字 3个月前

启云国边关。

宗政无忧和宗政无筹以前做梦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会联手攻打启云国,尽管没有明确的结盟,但目的却是相同的。

上一回在御门关,宗政无筹下令放行,出乎宗政无忧意料之外。这一次,临天国两朝联手,虽心有芥蒂,彼此之间无话,但打起仗来,却配合得十分默契。宗政无忧又有天书在手,两军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南、北朝大军打到汇都的消息传入皇宫时,漫夭进宫已近一月时间,她仍然没见到太后,而皇兄似乎很忙,那晚从冷宫回来,他悄悄给她送过几次药,之后她就再没见过他。

她每晚等三更过后,出去查探,可至今也没有孩子的半点消息。她越来越焦急,没有了皇兄的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益发的容易疲惫,呼吸不畅,每每一口气提不上来,她便会想,她会不会就那么死掉,再也见不到无忧,见不到她的孩子。

月光清冷,寒风潇潇。

这日四更过后,她再次来到慈悉宫屋顶,避着巡夜的守衞,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一间一间的查看。周围安静极了,她转了一圈,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恰在这时,一阵孩子的啼哭声隐隐约约从不远处的院落传过来,她心中大喜,忙寻着哭声而去。

那是一座荒废的院落,偏僻而冷清。

在一个全封闭的狭小空间里,点着一盏黄灯。屋里仅有的物品是一张硬板床,床四周有挡板,裏面躺着一个孩子。她灵巧地闪身进去,急切走近床前,一看之下,大失所望。那是一个一岁左右的小女孩,长得很好看,小脸粉嘟嘟的,极为可爱,可那不是她的孩子!

失望过后,她不禁疑惑,皇兄虽有许多嫔妃,但这几年来,却没有任何一个嫔妃诞下一男半女,也不知这是谁的孩子?她还这样小,怎会被扔在这裏没人照看呢?

说也奇怪,那小女孩本是哇哇大哭,但一见她,不但停止了哭泣,且睁着大眼睛望着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漫夭微愣,那孩子娇憨的小模样真招人疼,肉呼呼的小手朝她伸过来,似是想让她抱,漫夭心头一软,毕竟是做了母亲的人,看见别人的孩子便会想起自己的孩子,她不自觉的就将孩子抱了起来。然而,她的手刚越过面前的挡板想抱起孩子时,只听咔嚓一声响,似是触动机关的声音,外头立刻有人叫道:“什么人?”

漫夭一怔,连忙又放开孩子,想离开已是来不及,这间屋子无窗,只有一个门,而那扇门外,瞬间出现许多侍衞。为首的那人,正是当日“请”她入宫的御林军统领。

他抄着手,立在门外,似已久候般的神色,道:“公主的内力果然已经恢复了。太后有令,既然公主嫌长乐宫闷得慌,就请挪挪地儿吧。公主,请。”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漫夭站在门口没动,似笑非笑地冷眼望他。

御林军统领笑道:“属下知公主武功高强,凭一曲‘摄魂曲’夺去十数万人的性命,又岂会将我们区区数十人放在眼里,可是,公主,请您……往那边看。”他的手,指向左边院墙拐角处。

漫夭顺着方向一看,一名宫婢抱着一个孩子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旁边提了一盏宫灯,那灯光正照在熟睡的孩子的脸庞。

“我的孩子!”漫夭激动地叫了一声,就要冲过去,那统领把剑一横,挡住她的去路,语带警告道:“公主稍安勿躁,您先想清楚,您这一冲过去,这孩子还有没有命让您抱就说不准了!”

欣喜激动的情绪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她看到抱着孩子的宫婢手上,举着一把细长小巧却又锋利无比的刀子,她大惊失色,不敢再轻举妄动,压下心中的慌乱,转过头,强自镇定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我们不想怎样,只是恳请公主您放安分点。这个孩子是生是死是残?全在您一念之间。”他冷酷的说着,对那名宫婢使了个眼色,宫婢手中的尖刀就往孩子幼嫩的肌肤上轻轻一划,一道鲜红的血印赫然在目,孩子感觉到痛,醒来哇哇大哭。

漫夭大骇,慌道:“别!别伤害他!我跟你们走,我什么都听你们的。别伤害他!”她颤着声音制止,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听着孩子尖锐到嘶哑的哭声,撕心裂肺的疼痛盈满了她的心房,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她说:“你要带我去哪里?走吧。”

那是一个比冷宫更让人绝望的所在,上头是破落的宫苑,底下是冰冷的囚牢。石壁铁栏,坚固无比。她绝望地坐在潮湿的地面,满脑子都是孩子的哭声,忍不住用双手捂着脸,埋入膝间,眼泪直往外涌。

她与太后无冤无仇,太后为何要这样对她?她记得尘风国的最后一晚,昏迷之前,有人在她耳边说都忘了吧。那人应该是天仇门门主,他们让她忘记什么?会不会是容乐的记忆里有什么秘密是她所不能知道的?所以,他们才一再的加害于她,想置她于死地。

究竟会是什么秘密呢?

这一夜,冷极了,她口渴想喝口水,叫哑了嗓子也无人理会,大概是这囚室太隐蔽,铁囚栏太结实,地牢之中根本无人看守。不知过了多久,她闭上眼睛,靠着石壁,脑子浑浑沉沉,人仿佛进入了一个模糊的幻境。

一片荒山野岭,迷雾重重,一个七岁的女孩站在高高的山头上,望着底下幽深的山谷里,扔得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成群饥饿的野狼撕裂成碎肉,吞食入腹,留下一堆白骨。

女孩的面容是极度惊恐和悲痛过后的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瞳孔哀寂,唇色苍白,那女孩对着谷中的森森白骨轻声却异常坚定的说道:“爹,娘,我一定会找到陷害你们的罪魁祸首,为你们报仇!”

迷迷糊糊中,漫夭觉得心口好疼,好像那女孩隐藏在心底的悲哀全部传进了她的身体里,堵得她喘上来气。身子渐渐倾斜,滑到地上,她抱着双臂,微微颤抖。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