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数百名精壮重甲步兵踏着稳重的步伐而来,每人的起步、落步都只有一个声音,口中都是高喊着:“虎捷威猛!稳如磐石!”人数虽然只有数百,但那气势却是震天动地,人人面色都是一变,刘仁瞻哦了一声说道:“周军步军精锐殿前虎捷军。”
跟着只见一把巨大的明黄伞盖飘然而来,数百名白马骑兵加护在那伞盖周边,那白马骑兵身上全身甲胄,就连马匹也是套了马具,面上都是狰狞的面具,口中仿若龙吟般的呼喝道:“龙捷冲阵!舍我其谁!”伞盖下一匹猎猎的枣红马上,明黄皇帝服色的人傲然骑乘于马上,正是后周皇帝柴荣,身边数十员威风凛凛的战将护持,威势足以震慑一切。
刘仁瞻眸子一热,沉声说道:“龙捷军乃是柴荣亲军,那骑红马的便是周国皇帝,想不到他果然御驾亲征,我刘仁瞻可是天大的面子。”众将这次没敢发笑,周军的气势实在太过骇人。
刘仁瞻见众将面有惧色,大声斥道:“我等背后是十余万淮南百姓,裏面有我等父母妻儿,我等脚下便是养育我等的一方大地,守护百姓、守护家土,尔等何惧?!”众将心中都是一凛,惧意渐去。
只见柴荣策马飞驰而来,立于阵前,身后十余万周军将士山呼万岁、万岁,震天般的威势凌厉而发,柴荣哈哈大笑,马鞭一挥,向身后的一众武将喝道:“朕此等军势,何惧一座小小的寿州城?”
周军将士呼喝之声渐渐隐落下去,寿州城内隐隐飘出一阵歌声来,这歌声高亢辽阔,听起来却是数百人鸣唱曲子,渐渐的寿州城内跟着唱起的人越来越多,柴荣面色微微一变,周军将士渐渐安静下去,只听这歌声苍阔豪迈,仿佛置身于晨风吹拂的山林之间,歌声在空谷中飘荡,令人忘我,城上唐军兵士也都加入一起高声唱了起来:“新打啦好锣啦撩姐收,江锤噢小船下啦,噢不要重啦,噢不要话啦峥、仑黔了、了、刀了啊啊啊哎哎哎……”
中间歌声宏大,夹杂着乡音,柴荣也没听明白大致的歌词,但觉得此曲听来,心中一阵开阔,马鞭一挥喝道:“这些南人唱的什么曲子?”
赵匡胤策马到了身后朗声道:“陛下,此曲名唤挣颈红,乃是淮南一带民歌,末将南下多曾听乡间百姓们唱来,此曲曲调高亢,凡唱者需引吭高歌,到后面必定是脖颈挣红,因此名唤挣颈红。”
柴荣眉头皱了皱,厉声喝道:“好个刘仁瞻,一曲粗俗俚曲便把朕的军威压了下去!”跟着回身大笑道:“难怪你们攻不动他!”说完也不等众将答话,一扬马鞭,胯|下红马撒开四蹄飞快的在周军阵前平治起来,每到一处高声大喝道:“举起你们的兵刃!朕带你们踏平江南!”护驾的众将大骇,纷纷策马跟上,周军将士见皇帝带着一众武将在阵前高呼飞驰,恍如战神下凡一般,胸中热血沸腾,手中兵刃高举,一起厉声喝道:“踏平江南!踏平江南!”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却始终压不住寿州那辽阔的歌声,双方都用自己的方式让士气提升到顶点。
柴荣策马到了寿州西面城楼前,只见城楼上一众唐军大将聚在那里,哈哈大笑道:“城上可是刘仁瞻?”
李重进快马赶上朗声道:“正是刘仁瞻在城上!”
黄伞盖赶上,将柴荣遮住,城上刘仁瞻眯着眼说道:“拿弓箭来,试一试!”身旁亲衞递上一张巨大的铁胎弓,刘仁瞻大喝一声,搭箭弯弓,猿臂轻舒,拉开马步那铁胎弓被他拉了个满月,跟着嗖的一声羽箭直飞了出去。
柴荣刚刚勒定马匹,想不到羽箭飞来,但终究隔得远了没有准头,那箭插在柴荣身前数步的草中。身后周军一众大将均是大骇,想不到刘仁瞻的这一箭威力若斯,诸将暗暗自忖若是下马运劲拉步弓,也能勉强射这么远。
张永德一身红甲,策骑挡在柴荣身前高声说道:“陛下,还是稍退些许,刘仁瞻勇力,若是陛下被流矢误伤挫动大军锐气,不堪设想。”
柴荣哈哈大笑道:“现在退后才是挫动锐气!”当下竟然策马绕过张永德,又上前数步,高声喝道:“刘将军!朕就在此!再给你射一箭试试!”此言一出,周军全军具是惊骇无比,众大将都想上前护驾,却被柴荣抬手止住。
刘仁瞻怒眼圆睁,厉喝一声,挽弓又是一箭飞出,这一箭还是隔得远了没有准头,落到柴荣身旁。柴荣高声大笑道:“刘将军,朕便在此,你再发箭便了!”
刘仁瞻怒视柴荣片刻,跟着哈哈大笑,将手中铁胎弓扔在地上朗声道:“周主不愧是九五之尊,如此胆气令人心折,在下孤城一座便在此处,不知陛下敢来打否?”
柴荣哈哈大笑道:“刘将军不愧是唐军名将,果然名不虚传!”说完拔马回到阵前,望着手下诸将缓缓说道:“刘仁瞻守寿州,已得阖城民心之助,仁瞻又乃当世名将,急切间不可攻拔,传朕旨意!”众将闻言一起肃立,柴荣冷冷的说道:“从今日起,即刻征发宋州、亳州、陈州、徐州、宿州、许州、蔡州等地壮丁四十万人,疏浚运河及各处入淮河道,朕要粮道畅通,征调的壮丁遣二十万到寿州军前效力,各军即日起昼夜不停强攻寿州,城不破攻不停!”众将具是惊骇,想不到皇帝的决心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