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进大喊了几声,向训根本不理会,已经绝尘而去,李重进缓缓闭上眼睛轻叹一声喃喃道:“徐皓月啊徐皓月,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把我逼迫至斯,难道白甲军真是我大周克星?”
李重进自怨自艾一番之后,转头再看水面上的战况,只见浮桥两边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唐军水军战船,船上的唐军弓弩手不断向两岸施放弓矢,而两岸的周军大营也是强弓劲弩施放不断,两军玩命的对射让江面上箭矢如飞蝗一般密集,中间不时夹杂着周军的发石车放出的石炮。
水中飘满了唐军水兵的尸体,而周军大营和浮桥上满是周军兵卒的尸体,人人都在奋力的施放着弓箭石炮,更有些唐军水兵抱着燃烧的火油从艨艟船上直接跳上浮桥去,浮桥顿时被烈焰熊熊的燃烧起来,火油水泼不灭,只见十多名周军大声呼喝着,冲进火团中去,奋力的用浸湿的布团扑打烈火,浑身被点着的周军兵卒则惨叫着跳入河水中。
水面上不时有唐军战船被石炮打中沉没,中箭落水的人也是从未间断,十余艘火船燃着熊熊的烈焰在江面上疾进,周军奋力在浮桥上用撑杆抵住,两岸的兵卒拉紧最后一道横江铁索阻拦,唐军水兵则是奋力划桨冲击。火焰、鲜血、浮尸将整个江面装点得仿如人间炼狱一般可怕,但唐军水兵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死战不退。
只听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轰然炸响,只见上游白甲军战船上不断的有带着火星的黑色陶罐飞至浮桥上空,巨大的轰鸣声带着死亡的火光笼罩着浮桥上空,刺鼻的硝烟味飘荡在两岸之上,和南寨的士兵一样,两岸周军兵卒也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巨大的爆炸景象震惊了周唐两军的将士。
伴着唐军水军震天的欢呼声,唐军水军的攻势更加的猛烈起来,浮桥上的周军纷纷抱头奔逃。好在白甲军这种黑色陶罐似乎不多,扔了十余个后便不再仍了,但白甲军战船上的劲弩似乎可以射得更远,上游两岸的周军弓弩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李重进见状,大声喝道:“着令会水的军将下水凿沉敌人战船,凡凿沉一艘战船的赏钱百贯!官进一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若是浮桥被毁,南岸的周兵将没有活路,当下便有数百名会水的周军脱去衣甲,跳入水中,口含利刃往两侧唐军水军战船奋勇游了过去。
北岸的张永德似乎也同样想到了这个办法,北岸也有数百人纷纷跃入水中,想要游到战船之下凿沉唐军战船。
唐军水军大将林仁肇在船舷上看到这个情形,亦是大声喝命道:“水军儿郎们,周人被逼急了,想要和我们在水中玩命!大家下水!让他们看看谁才是水中的好汉!”当下唐军水军兵卒哈哈大笑着,纷纷脱去衣甲,跟着也是手持利刃跃入水中,便去截击水中的周军。
另一边白甲军水军大将张兴淮亦是大声喝道:“玩水上功夫,咱们淮上的爷们怕过谁?给我上!”白甲军水军兵卒也是有两百余人跃入水中,奋力朝周军游了过去。
两支军队在水中不可避免的绞杀在一起,霎时间激白的浪花中泛起了血红的血水,两军兵卒不但要和激流搏斗,还要在水中杀敌,难度之高可想而知,而且水中大战都是不|穿衣甲的,更加考验士卒的胆色。浑浊的江水中,像是煮开的开水一般翻滚不已,跟着便是血浪翻出,一具具的尸体随水漂流而下,有唐军的,也有周军的。
搏杀片刻,林仁肇这边的火船首先突破了岸边的铁索,江中最后一条铁索吃不住数条火船上冲天的烈焰反覆煅烧,竟然从中而段。唐军水兵高声欢呼着,火船直冲过去,冲到浮桥之上,浮桥立时燃起了冲天的火焰来。
李重进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转身沉声道:“浮桥已失,再拼杀下去已无意义,让水中的人回来,我们放弃岸边营寨,回寿州营寨去。”
只见身边众将皆面有惧色,李重进厉声喝道:“大丈夫征战沙场,马革裹尸便是最好的归宿!诸公又何惧只有?这浮桥又不是没断过,我等专在寿州城下据守便了,军粮还可延用三月,陛下岂会将我等弃之于不顾?我们守在城下等待陛下援军便可!”众将闻言才惧意渐去,纷纷离去约束兵卒,结队往寿州城缓缓退去。
北岸的张永德透过江面上熊熊的烈火看到李重进率军缓缓往寿州城退去,又看着水面上,唐军水军战船耀武扬威的来去自如,心中大恨,转身沉声说道:“将此间战报急报京中,奏请陛下再次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