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间,两人已经到了柴荣行营之外,柴荣的行营设在幽州城原辽国南京宫城内的喜宁殿。辽国设立了五京制,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南京幽州府、东京辽阳府、西京大同府,辽国皇帝还是保持了原本游牧民族的风俗,每年便在这五京之中来回游走巡狩,“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这种巡狩制度又称为捺钵,捺钵便是汉语行营的意思。南京幽州府为五京之一,所以城内建有宫殿,供辽帝南来之时居住。
进到殿中,只见殿上满是随驾的文武大臣,各军之中只有徐皓月带兵去追击辽军,而其余的大臣将领则早早的护衞着柴荣回幽州,因为各部之中似乎也只有白甲军还跑得动了。
见徐皓月和韩令坤联袂而来,赵匡胤等将急忙迎了上去,赵匡胤急问道“战况如何?”徐皓月尚未回答,韩令坤说道:“赵将军,陛下还在内殿等候,让徐将军先进去见驾好了,战况我已经知晓,便由在下来说好了。”当下自有近侍引着徐皓月进内殿,韩令坤则留在大殿上向各人说战事。
进到内殿,徐皓月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却见孙庭运带着几名医官正在内殿一角煎熬着药物,内殿上宽大的床铺上,柴荣赤|裸着上身靠在床头,肩头包裹着厚厚的白纱,身旁十余名宫女近侍在一旁照料着,看这些宫女的服饰似乎还是契丹服色,想来是喜宁殿原本便有的辽国宫女。
徐皓月上前向柴荣行了大礼道:“末将追击辽军,护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柴荣面色虽然还是有些发白,但面上已经没有了痛苦之色,淡淡一笑挥退左右宫女、近侍,指着床边一张椅子说道:“坐下说话,战况如何?”
徐皓月坐下后,简要的将追击辽军的战果说了,接着说道:“幽州一役,我大周军和辽军苦战数日,杀伤辽军不下十万,又取下幽州城,可谓大胜,此乃陛下御驾亲征之功也。”
柴荣微笑道:“你莫要宽慰朕心,此战我军是惨胜,各部兵马伤亡过半,进兵乏力了。朕急着找你来,是想问下一步该当如何?”
徐皓月微微欠身道:“这要看陛下如何部署了。”
柴荣嗯了一声,面色冷峻下来,拿起床边台几上一支带着鲜血的箭簇,只见箭簇上两个半月型的倒鈎看起来甚是险恶,柴荣皱眉道:“这上面的契丹文朕适才让人认过了,是耶律休哥几个字。”说着将箭簇递了过去。
徐皓月接过箭簇,果然见箭头上刻着几个契丹文字,只听柴荣续道:“朕打算回京休养身体,而且朕离京已久,需要回京处理国事。这燕云之事朕打算交托于你,这耶律休哥乃是此次辽国统兵大将,听你刚才说追击辽军未获敌首,这耶律休哥想来是跑了,朕要你生擒此人替朕报这一箭之仇!”
徐皓月心中暗想,果然是要他留下来,当下起身恭恭敬敬的领命,柴荣摆摆手让他坐下,缓缓说道:“朕便封你为燕云十六州招讨使,行营部署,判燕云十六州府事,总督燕云各部军马,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继续收复尚未攻克的各州县,直到辽国肯俯首称臣为止!”
“末将领命,定然收复我汉人河山。”徐皓月心中一阵激动,柴荣果真将燕云之事交托,而且给自己极大的信任,几乎将燕云十六州的大权都交给了自己,虽然各州府官员还是朝廷任命,但却是由徐皓月总制,一下子徐皓月便算是一方封疆大吏了。
柴荣又道:“你属下的白甲军也可扩充至八万人上下,各级将校都按朕先前所说的得首功计赏,你将功劳薄送到范质那里,他会办理的。”徐皓月又拜谢了一回,想不到如今还是自己带着白甲军得了伐辽的首功,而且柴荣言出必行,更让徐皓月欣喜。
“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么?”柴荣稍微动了动身体,马上龇牙咧嘴的吸了口凉气,似乎是牵动了伤口,徐皓月急忙起身想要去扶他,柴荣却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就说来。”
徐皓月想起韩令坤的话,急忙说道:“我想让韩令坤韩将军留下来辅助。”
柴荣微微一笑说道:“也好,韩令坤此战也立下功劳,朕便封他为幽州节度使,判幽州事,受你节制,如此可好?”徐皓月大喜便替韩令坤拜谢了。
君臣二人说了会儿话,柴荣忽然指着台几上一块绸布包裹着的物件说道:“还有一件事想问计于你,你先看看那东西。”
徐皓月起身将台几上那物件拿了过来,揭开绸布一看,却是一块黑得发亮的石木,只见上面刻着五个大字“点检做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