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玉清泪潸然(1 / 2)

白甲军 不开心的橘子 1611 字 3个月前

之后连续几日,朝堂之上继续一片乱哄哄的景象,缺少了柴荣的干纲独断和一声令下,大周的群臣们似乎便找不到一锤定音的人物,每次各方势力吵来吵去,总是争执不下,三省六部、枢密院、宣徽院、殿前司、侍衞司等文臣武将纷纷暗中拉党结派,以图能在朝堂之上立足。

司徒范质、礼部尚书王溥、中书侍郎魏仁浦三人都是平章事,而且都参知枢密院事,虽然三人可以定夺军国大事,但却不能统军。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定下的事,再让殿前军大将们实际操办之时,殿前军大将们总是多有意见。大到军中将校任免、兵马调动,小到兵甲武备、粮饷筹发,双方总是会有不少意见相左之处。

徐皓月知道问题出在何处,就算是柴荣在的时候,这些骄兵悍将们也不是那么好驾驭的,就像向拱等大将在攻打成州、凤州等西北四州之时,向拱等大将便多言进兵困难,请求朝廷收兵,最后柴荣一怒之下派了赵匡胤到了军前监察,诸军才戮力向前,收复西北四州之地。而现下柴荣身故,给这些骄兵悍将下命令的却换成了范质、王溥、魏仁浦这些文人,那群武夫自然会有诸多不满,倘若不合他们的心意,便会有各种借口托词,要么就是出工不出力,总之便是寻法度,这些骄兵悍将们也说得头头是道,不让范质、王溥等人抓到把柄。

范质、王溥等人又没有那么大的威信和勇气去重典惩治这些兵将,只怕处置不当激起兵变来,所以双方便在互相纠缠、退让之中僵持下去。符玉清虽然地位尊崇,但她毕竟年轻而且又是女流之辈,又没有历史上萧绰那样的手段,渐渐压住不住朝堂的争斗,徐皓月看在眼里,心中却是暗暗忧急不已,而且英仲高、孙芜玉、童虎头带着浩浩荡荡的英家商队也到了大樑城,过几日徐皓月便要返回幽州去了,这些日子徐皓月忙着办筹备军费、运送粮草、武器的事,也没有空去理会两派的破事,况且两派也不会听他调停的。

这天散朝之后,又是白白耗费了一日的时日,朝堂上还是一片争执,让符玉清头痛不已,众臣告退之时,她偶然看到徐皓月的背影,心念一动,便命近侍传话,让徐皓月单独留下来说话。

徐皓月才走到殿外就被宫中近侍拦住,等众臣散去后,徐皓月跟着近侍来到紫宸殿的书房内,只见殿内檀香青烟袅袅,楠木案桌之后,符玉清容颜憔悴的坐在案桌之后,书案上满是需要朱批盖印的文书。

走上前去徐皓月躬身行了大礼,符玉清抬起头来,看得出这段时日,她经历了丧夫之痛,而且那削瘦的双肩承担起了这么重的重担,还要带好幼子柴宗训,压力可想而知。此刻再见她,符玉清清减了许多,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愁容,让人看了就极为心痛。一个二十岁的女子承受了这么许多,的确很不容易,她能撑到现在,徐皓月已经很佩服她了。

符玉清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吩咐近侍给徐皓月看座,跟着缓缓说道:“徐卿家这几日便要回幽州了吧。”

徐皓月抱拳禀道:“回禀太后,末将明日便要动身了,这些日子筹得的钱粮倒是足够今岁扩充骑兵之用,连同给幽州兵马的粮饷、兵甲、器械等物末将也已经备齐,明日便启程。”徐皓月这些日子东奔西走,户部、兵部、枢密院几个官署来回的跑,又有魏仁浦、窦俨等人帮忙,加上殿前司和侍衞司两边他都有办法,而且燕云北疆战事是头等大事,各部都不敢马虎,所以他的事才算办得迅捷。但饶是这样,也让徐皓月差点累趴下。

符玉清微微有些失望,秀颜微垂叹道:“徐卿家此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会了,大行皇帝临终前,也和哀家说过,若有难处可找徐卿家商议的。”

这一点徐皓月毫不怀疑,柴荣一定会说这样的话,但并不是独说他一人,所有托孤的这些大臣,符玉清都可以与之商议问计的。当下徐皓月说道:“太后有何难处,尽管可说来,末将一定效劳。”

符玉清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道:“这些日子朝堂的争吵想必徐卿家也听到了,哀家该怎么办?”跟着又指了指桌案上的文书道:“这些奏疏都是已经有范大人他们阅批过了,但哀家这朱笔一挥御印一盖,却不知是对还是错,这军国大事稍有不慎便是千万百姓受苦之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但哀家有时候却是难以下笔盖印,只怕错了,便是害了天下百姓啊。”

徐皓月躬身说道:“太后宽心,这些军国大事先帝既然命范质、王溥、魏仁浦诸公辅政,便是大有道理的。国事繁杂,千头万绪,太后想要事无巨细的亲管是不可能的。其实太后只需要做好三件事便可,其一便是识人,其二是用人,其三是驭人。其实治国同治军相似,末将领兵打仗,也不可能生出三头六臂来,兼顾全局,总要明白手下兵将何人勇猛、何人机智、何人狡猾、何人心细,这便是识人。知道各人才能长短之后,便要扬长避短,多用他们的长处,方能事半功倍。”

说到这裏徐皓月顿了顿,看了看符玉清,只见她侧头看着自己若有所思,见自己停下,符玉清急道:“徐卿家接着说下去。”

徐皓月嗯了一声续道:“其三便是驭人,人有七情六欲,有善恶百念,更有喜恶是非,所以行事之时,便会有诸多杂念。当手下兵卒心有挂碍之事,便会怨声载道,有心则办法总会比难处多,无心则难处会比办法多,是以如何驭人,让手下甘心供于驱策效死便是最难的一件事。”

符玉清眼前一亮,若有所悟的道:“所以用赏罚驭人便是最好的办法?”

徐皓月点点头说道:“赏罚只是最为简单的手段,有些时候尚需要因人而异,境界更高的驭人之术却是以情动人,但凡各色人等皆是有七情六欲的,若能以真情义结其心,施以一视同仁之赏罚,便可说是上佳的驭人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