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雨水和浓重的黑夜让人感到畏惧,但更令人畏惧的是黑暗中传来的凄惨叫声和厮杀之声。叶寒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堕入了地狱一般,似乎四周都是凶残的恶魔在互相残杀一般。
少将军的兵马似乎和王将军的兵马厮杀了起来,叶寒不知道两军为何会忽然厮杀起来,他和周边正在挖掘堤坝的兵卒一样,都呆愣住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们该帮谁?”叶寒听到不远处一名兵卒开口询问身边的人来,陈都将被杀,他们这群人似乎没了头领,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谁赢了,听谁的,咱们手中只有些锄头铁锹,上去是送死。”一个老兵的回答很是现实,一众老弱残兵似乎都一起默认了这个说法,也都停了挖掘,纷纷往堤坝上躲去,只等着两帮人分出胜负来。
雨势不歇,偶尔的闪电乍现,会让叶寒看清堤坝下面正在忘死搏杀之人的身影,眼看着似乎少将军身边的人越战越少,蓦然想起赵匡胤接连救过自己两次,暗想着是不是该去帮少将军一把,就算不能救出少将军,好歹也算是还了赵匡胤的恩情吧。
想到此处,叶寒鼓起勇气往堤坝下行去,身旁一名老兵奇道:“叶家小子你要去哪?”
“报恩去!”叶寒似乎没有想太多,心中只觉得人家的兄长救了自己两次,自己总该要帮人家的兄弟一把,两次的死里逃生似乎让叶寒下定了报恩的决心。虽然他心裏很害怕,但他不明白自己一个卑微的小兵为何此刻会有如此胆量,或许他内心中还是存了人性中最浅显的知恩图报,仅此而已。
“王文昭,你这个反覆无常的小人!我便是不耻你从背后杀了白延遇,所以才让你和我一起断后!你说的不错,我一开始就打算让你和徐皓月那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一同去死!”叶寒走得近了,只听得赵匡义在黑暗中大笑着厉声喝道:“你想要我的人头又去投靠徐皓月?那要看你的本事!”
黑暗中只听王文昭阴测测的声音磔磔怪笑道:“乱世之中,小人才是活得最久的,主上便是拿来出卖的,你们赵氏兄弟二人不也是藉着柴荣的信任才能登上如此显位的么?其实你也是小人一个!此刻你身边没有大队兵马,要取你的人头并非难事,快快下马受死,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此时天空的雨点渐渐小了下来,一轮朗月在云层间时隐时现起来,堤坝东面的荒野之上,隐隐的马蹄声震动起来,似乎有大队的骑兵向着这边飞驰而来,听着动静似乎足有上千人马。
王文昭和赵匡义同时警觉起来,一时间都忘了厮杀,黑暗中月光洒下,王文昭全身都是血水,忍不住极目远望去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赵匡义听到马蹄声不禁面色大变,此时赵匡胤的大军只怕已经到了陈桥驿,是不会有兵马来这裏的,不是徐皓月的追兵散骑,便会是阳武、延津的周军兵马,当下一声呼哨,便招呼自己剩下的十余名亲衞,往大堤上躲去。
“前面可是王将军?我乃米信,陛下在此!”众人闻言都是惊愕不已,赵匡胤和米信怎会在此处?这回轮到赵匡义大喜,而王文昭面色大变。王文昭这时手下只有三百余骑,黑暗中不知道赵匡胤和米信会有多少兵马,但想着赵匡胤亲临,兵马一定很多,说不定后续兵马会陆续到来。只是两人都不明白,为何赵匡胤又会带着兵马折而向西?
“陈桥驿有韩令坤带着的数万兵马截杀,后面有徐皓月的追兵,大军都被打散了,我和崔翰护着陛下拼死杀了出来,王将军快来接应!”米信的大喊道,赵匡义和王文昭登时明白过来,徐皓月从来都是算无遗策,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赵匡胤有可能去青州投李继勋呢?先前慕容延钊没了消息,定然是在真定被韩令坤袭杀了,这几日引兵南下,占据了陈桥驿,以逸待劳只等着赵匡胤的残兵败将上套呢。
赵匡义大急转身高呼道:“兄长!王文昭这个小人想要拿了我等投靠徐皓月,你们要小心!”话音才落,黑暗中只见一个黑影策马疾驰而来,王文昭那阴测测的声音狞笑道:“我先拿了你的人头,再取下赵匡胤的人头,这下老子的官位和性命都会保住了,哈哈哈。”
磔磔怪笑声中,他手中的铁枪已经刺到,赵匡义急忙提剑挡架,两人在黑暗中看得模糊,只得多靠风声勉强辨认对方出招的方向来格挡反击。两人在马上拆了数招,王文昭的亲衞和赵匡义的亲衞又厮杀在了一起,赵匡义的武艺本就不及王文昭,加上黑暗之中王文昭的两条铁枪更是神出鬼没,愈加的遮拦不住,急想躲之间,只觉腹中一痛却是中了一枪,立时赵匡义只觉得身上的气力飞速的泄走,跟着撞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