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韩令坤的言语,众人尚在思虑权衡利弊之中,徐皓月接口笑着说道:“向拱、李重进、李筠戎马一生,也该回京享享清福了。三人回京后,可加同平章事的职衔,还可多加两镇、甚至是三镇的节度使,但这些都是荣誉职衔而已。只消巡边三将手中兵权交出之后,其余的节度使便更加不敢和朝廷抗衡,便诏令各地遴选军中精锐充入京中禁衞,同时各地节镇设文官接管地方政事,将节度使手中军政双权之中的政务一权收回。各路常设转运使一职,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将节度使手中的财权分离出来,如此一来节度使手中慢慢的便会没有实权,手中没有强兵,仅仅只能做些军屯、戍守、维持地方治安的事。”
范质、魏仁浦、窦俨等文官听完后,最先醒悟过来,范质捋着胡须点点头道:“徐公这一招端的厉害,朝廷只字不提削节镇,却实则是在削节镇,最后便连节度使的名号也可以保留,甚至要多少给多少,只是没有实权而已,日后这节度使的名号只会成为一个虚衔显爵了。”
魏仁浦抚掌大笑道:“正是如此,此时巡边三大将都归服朝廷的话,其余的节度使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况且徐公这一手并不激烈,徐图渐进而然各节度使不得不就范,就算一些个聪明的人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也不得不钻进去。”
徐皓月摸着下巴笑道:“范相说的不削而削正合吾意,这一招在我的家乡有个名堂,唤作温水煮青蛙,但凡热水沸滚,蛙入则必定一跃而出,但以冷水放之,蛙在其中不知深浅,以火慢煮之,等水滚时,蛙亦不能挣扎矣。”
窦俨赞道:“好个温水煮青蛙,那咱们就按部就班,先解决巡边三将好了。”
范质皱眉道:“只可惜驸马爷已然心灰意冷,只怕不愿意出面。”
徐皓月摇摇头道:“驸马爷此人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太后已经答允出面劝说,明日便会召见驸马爷亲说之,到时候我等也要从旁助言,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说不动他!”
当下众人商议已定,就等着明日一起说服张永德。随后众人又商议了其他几项国策,除了刚才限制节度使权力的策略外,徐皓月又提出要检计全国的户口,因为从大周开国以来,一直便在打战,全国户籍并未稽查核准过,而且各地节度使也多有瞒报之嫌。
须知这户籍多寡,直接影响着赋税、徭役的多寡,徐皓月觉着这户籍一定要稽查清楚,同均田图制一并推行。户籍清楚之后,各地节镇每年除了地方所需用度和军费开支之外,其余的赋税必须由转运使上缴朝廷,进一步削除节度使的财权。
一切计议已定之后,众人又议定,如今尚在四方征战之时,也不宜一下子全面铺开进行,便打算着先从汴梁城附近的节镇进行,然后逐步向全国推广。
之后说到军事之上,徐皓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大周如今才经历了陈桥兵变,也不适合对外大规模用兵,他觉着应该先稳定国内局势,等到朝局稳定之后,先要拔出的便是北汉这颗钉子。
此时与历史上不一样,朔州、寰州已下,辽军自顾不暇,实在无力应援北汉作战,北汉弹丸小国,所凭者只是太原这座坚城而已,徐皓月自信大周只要安定了国内局势后,对北汉可以一战而定,全然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数次受挫于太原城下,直到宋太宗继位后才平定北汉。
平定北汉之后,徐皓月想要解决的便是尚在萌芽状态的西夏,此刻在夏州的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此人乃是西北党项人首领,从后唐末帝李从珂授他定难军节度使开始,中原朝代更迭,他始终奉中原王朝为正朔,称臣纳贡不止。后晋、后汉对他都有册封,显德年间他被大周加封为太傅兼中书令、西平王,荣显赫赫。
徐皓月记得历史上李彝殷之子李继捧是主动向宋太宗献地归降的,只是走脱了李继捧的族弟李继迁,李继迁乃是银州防御使李光俨之子,此刻尚未出世。徐皓月打算提早消除这个隐患,一旦取下北汉后,便要伺机削掉定难军节度使,李氏宗族、党项各部落的首领要一锅端的全都迁到内地来,西北必须有大量的汉民移居过去,否则党项族再在银夏之地经营下去,难保不会出现历史上的西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