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武定元年八月,秋色一日浓似一日,秋风吹黄了荒野的野草,飒飒的风中,蓟州城南外二十里的小南山下,两万余名白甲军骑兵静静的在山脚下列阵,他们全身贯甲,兵刃都放在马鞍上,人人都是站立在自己心爱的坐骑旁边,人人脸上都是坚毅肃穆的表情。
各部旌旗林立,中军一面帅旗下,白甲军剑字营都指挥使陈子剑、平字营都指挥使赵顺平二将策马立于帅旗之下,二人都是一脸的肃然,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蓟州城方向数骑飞驰而来,直奔中军而来,数名骑士奔近到陈子剑、赵顺平二人身前之后,勒马、定马、下马一气呵成,看起来这几人的骑术是极为精湛的。
为首的一人全身甲胄上前抱拳朗声道:“启禀二位将军,蓟州辽军已然全数北归,辽军按照先前约定,没有裹挟百姓和汉军离去,如今蓟州城汉军已然打开城门,等候我大军入城!”
陈子剑和赵顺平相视一笑,陈子剑当即喝命道:“全军上马,左军、右军绕过蓟州城,往北而去,监视辽军动向,前军先行入城,中军、后军随后跟进!”
将令传出后,嘹亮的号角声响彻了小南山,两万余名白甲军骑兵纷纷上马,左右两军呼哨着飞驰而出,一左一右往蓟州城方向而去,跟着前军缓缓驰出,跟着才是中军和后军。
策马在队伍中行进着,陈子剑皱眉看着赵顺平道:“就这么白白的放过萧挞凛,还真是心有不甘,要不我引军追上去截杀萧挞凛?”
赵顺平摇摇头道:“不可,这样会破坏大将军的计略,耶律璟需要集中兵力应付耶律李胡父子,他手上也缺乏大将,大将军放过萧挞凛和耶律斜轸他们,就是想让耶律璟不要败的太快,最好就是两军旗鼓相当,契丹人自己杀个昏天黑地的,都不用我们出手!”
陈子剑揉揉鼻子笑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不过看着辽军北归,不上去给他一下,手就痒痒。”
赵顺平笑道:“会有机会的,听闻大将军即将率领大军北伐,到那时候契丹人也自相残杀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出手便了。眼下我等还是尽快接收蓟州、檀州好了,想不到燕云十六州最后两州却会不战而下。”
陈子剑嗯了一声,看了看身旁好像闲庭信步般的白甲军骑兵,缓缓的说道:“留下两州的辽军骑兵陪着我们这些骑兵练手还是挺上算的,要不我们的骑兵也不能成长的如此快啊。”
赵顺平扬鞭哈哈笑道:“闲话少说,咱们快些前行,今晚在蓟州过夜,明日还要去檀州,那边的守将是耶律沙,一定也能答应我们的条件,我军让他们安然北去,他们保证不裹挟百姓和汉军,否则等他们北归之时,我军骑兵将一路追杀到底,想来那耶律沙和萧挞凛一般的会知道如何选择。”
陈子剑也是大笑起来,两人策马催促大军前行直奔蓟州而去。
当日,蓟州辽军守将萧挞凛得了大周白甲军陈子剑、赵顺平的文书,书中陈子剑、赵顺平以不予追击为条件,答应放蓟州萧挞凛部辽军北归。而萧挞凛本来就早已得到耶律璟的旨意,蓟州能守则守,不能守则务必保全兵马,领兵回师大定府,耶律璟正在集结兵力准备一举夺回上京城。
得了陈、赵二将的文书之后,正好是瞌睡遇上了枕头,一拍即合,萧挞凛大喜之下和萧思温商议起来,起初萧思温老成持重还担心是白甲军的诡计,但看手下不少部将家小都在上京,如今陷于反贼之手,军心浮动,都想着即刻北归,两人计议之后,便打算赌一把,答应了这个条件。
当下萧挞凛派出侦骑窥伺白甲军骑兵动向,自己和萧思温领兵护着蓟州城内的大部分契丹人往蓟州北门而出,望北方行去。两人还是害怕白甲军会追击,所以一些老弱的契丹人都没顾及带上,这些老弱的契丹人尚不明白萧挞凛和萧思温已经将他们抛下,等到城内的汉军见辽军撤走,打开城门迎接白甲军时,这些人才明白过来。
赵顺平、陈子剑进到城内,本想着迎接自己的乃是百姓箪壶出迎,想不到眼前看到的却是一副凄凉景象。城内的汉人和剩下不多的契丹人,人人都是面黄肌瘦、衣裳褴褛,一个个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在地上趴坐着,一个个都是舔着嘴唇,可怜巴巴的望着进城的白甲军骑兵。
城内还有些力气的就是千余名汉军了,但也是人人面有菜色,走几步都大喘气,这样的兵怎么打仗?赵顺平皱眉问汉军将领道:“城内没有粮食了么?怎么一个个都饿成这样了?”
那汉军将领脸上满是悲愤之色,捏紧拳头道:“将军不知,自从儒州失陷之后,萧将军……”说到这裏赵顺平恶狠狠的等了他一眼,那汉军将领急忙改口道:“那萧挞凛和萧思温就把全城的粮食搜集起来,每日都是按人口配给,契丹兵都能吃饱,而我们汉军每日得到的口粮是契丹兵的一半,接下来就是契丹百姓也能得到和我们一样多的口粮,最可怜的就是我们汉人百姓了,每日就只有少许口粮,这些日子饿死了不少汉人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