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媚当即回复:你才知道啊?总之你不要以为这种事情离你很远,自己当心点!
丁之童谨记,自觉好似书穿进了《华尔街之狼》。
Orientation之后,便开始上大课,地点是在下城华尔街上的一个培训机构里。
上西的公寓还只有简单家具,甘扬正趁着寒假的最后几天,往裏面添置东西,而M行提供的服务公寓就在下城,离培训的地方很近。
于是,丁之童把大部分行李留在上西,只带了些替换衣服和日用品,先住到下城去了。甘扬自然得跟着她,晚上也睡在她那里。
那个服务公寓就是典型的给打工人睡个觉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的地方,丁之童觉得条件不错,拎包入住,厨衞独用,楼下还有跑步机和公共洗衣房。
但在甘扬眼中,没天没地没阳台,厨房就是一个水池加电磁灶,衞生间小得转不开身,而且整个房间只有一扇小窗,往下看是小巷子里的垃圾桶,往上是后面那栋楼排水系统的通风管道。要是不想闻味道,基本就是不能开的。
丁之童充分意识到了两人的观感不一样,当然也知道是为什么,莫名想起几句不太相干的名言,比如《双城记》:这是一个最好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还有《北京人在纽约》: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去纽约,如果你恨一个人,也送他的去纽约。
这个拜金之都就是这样,好或者坏,都在这裏,天堂和地狱,也都能找到。至于等着你的究竟是哪一种,就看你银行账户里有多少钱了。
白天,丁之童去上课,甘扬出去买东西,筑巢般地往上西的房子里拖——两个人用的餐具,两个人睡的枕头,两个人盖的被子。
晚上,她放了学,甘扬也跟着她,暂时将就在那个小屋子里。
丁之童本科就是金融出身,考证考了个遍,实习也是在大行,关于三张表之间的勾稽关系,怎么准备数据库,怎么做估值模型,怎么写各种材料,pitch,teaser,dd,spa,management presentation,都已经知道一个大概。内容对她来说不算太难,但还是十分上心。纽约、伦敦、东京、香港的新人都在此地培训,百多人的大班,放眼望去都是名校出来的学生。而且每门课都有考试,她自知最过硬的就是应试能力,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分数,更不敢放松了。
吃过饭,她坐在桌边对着电脑。洗漱完毕窝在床上,她还是对着电脑。
甘扬跟她说话,她只嗯嗯啊啊地应一声。他勾着食指轻轻弹一下她吊带衫的肩带,她目不转睛看着屏幕说:“你等等……”
甘扬只好躺在旁边按了一圈电视,去楼下跑步机上跑了会儿,回来冲了澡,又按了一圈电视,好不容易才等到她弄完了关机。
丁之童也知道自己冷落了他,心裏有点过意不去,放下电脑去刷牙,一边刷一边说:“我马上就好。”
这人却傲娇起来了,侧身躺在床上,手支着脑袋看着她问:“你急什么呀?”
丁之童见他这样,存心道:“明天还要早起,我就想早点睡呀。”
甘扬果然赌气,又翻身过去背对着她,说:“嗯,今天吃得有点多,没什么想法了,早点睡吧。”
丁之童听得要笑,说:“是啊,你怎么吃那么多呢?”
他答:“运动员胃口都大。”
她切一声:“你算哪门子运动员?”
“我初中里也是田径校队的。”他不服。
结果到了美国,被人家轻松套一整圈的那种吗?这种话就太伤华裔男子的自尊了,丁之童到底还是没提,只是道:“听说运动员退役了都会变胖,就是因为不训练了,吃得还是那么多。”
甘扬赶紧说:“所以我每天都跑步啊。”
丁之童不跟他争了,漱了口,放下牙刷和杯子,回到卧室里,爬上床,把他掰过来对着自己,很郑重地看着他说:“甘扬,有件事,你得向我保证。”
“什么?”甘扬问,见她这样倒有点摸不清她的路数。
她伸出手隔着他身上的T恤从他胸肌摸到腹肌,说:“你一定一定要一直跑下去。”
“为什么?”他按住她的手,也很认真地看着她。
丁之童这才慢慢地笑出来,说:“因为我喜欢的是你美好的肉体,你要是胖了,我会很失望的。”
甘扬无语,怔了怔才一下子反制,把她按到床上,居高临下魅邪狂狷地问:“你本来不是说喜欢我的钱么?现在怎么喜欢肉体了?”
丁之童一边笑一边躲,说:“谁让你这么努力呢……”
她往被子底下钻,甘扬又把她拖出来,忍了好久似地脱掉自己身上的棉T,又拉掉她的吊带衫。床边的阅读灯晕出柔和的光线,他们看到彼此,也看到对方眼睛里映着的自己。两个人都不笑了,她不自觉地缠绕上去,而他也俯身靠近,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她特别喜欢这个动作,因为当他吻着她,在她体内挺动的同时,她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怦然地跳动着。全部的感官似乎只剩下这唯一的作用,她几乎想哭,甚至有脱口而出的冲动,她想告诉他,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钱,或者肉体。但所谓“人”又是什么呢?一个人本身就包括了他拥有的全部物质,金钱,以及肉体。所以,她那么说,似乎也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