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冷冷清清的,但赵西音被一声“想你”,着实捂热了眼眶。
她握紧手机,眼含泪水故作轻松地笑道:“你土不土啊,鸡皮疙瘩都被你土出来了。”
周启深也轻轻笑了,手掌按在玻璃窗上,身体像要穿透这层阻碍,与霓虹灯影融成一体。他问:“土吗?那现在年轻人都怎么表达爱意?”
赵西音说:“你去问和平哥,他比你年轻多了。”
收了电话,周启深还真在群里问了声。
顾和平不知又在哪个花柳巷子里耗着,半天才回复:“爱意从不靠表达,只靠做。”
然后群消息提示:顾和平已被老程移出群聊。
赵文春十点钟才优哉哉地回家,只听见咣咣咣的铁链条声,估计上了还不止一把锁,赵西音候在门口,特别无奈地看着他,“赵文春,您幼不幼稚啊?”
赵老师懒搭理,转过身又把门板关得严严实实,“再幼稚我都认了,反正你不许和周启深见面,不许说话,不许在一起。”
他发誓似的,认认真真道:“我也正式通知你一遍,我不同意你俩复婚。”
赵西音一脸惊愕,“谁说我要跟他复婚啦?”
赵文春迟疑片刻,“不复婚?”
“哪儿能啊。”赵西音蛮骄傲地扬着小下巴,“且晾晾他。”
赵文春冷呵一笑,“你就唬我,别跟我玩儿文字游戏,不复婚,但还在一起谈恋爱。我跟你说,谈恋爱也不许!”
赵西音被这声音震得浑身哆嗦,哎的一声,赵老师学聪明了,骗不住了。旁门左道行不通,那就促膝长谈,真情流露。
赵西音无奈地看着爸爸,“那件事儿,我自己已经放下了。和孩子没缘分,可能就是我的命吧。揪着过去不放,怀着恨意在心,难受的不还是自己吗?”
赵文春悲从中来,“那也不行,他对你百样好,也敌不过这一件不好。”
赵西音低了低头,安静,落寞,委屈。
“你姑姑也不是好人,你们姑侄俩串通起来骗我。”赵文春愤愤然,“她还好意思说,那个季芙蓉医生是营养学专家,让我督促你定期去开药看诊,我还真以为是给你补营养补维生素的!”
赵西音噗嗤一声,乐了。
赵文春往她脑门儿上一弹,态度十分坚定,“总之,我不同意你和他复合!”
——
周启深次日清早的飞机,他走之前给老程打了个电话,也没隐瞒,说他和赵西音在一起了,但她爸爸又不同意。让老程叫昭昭上家里头看看。姑娘家,赵文春不会闭门谢客。
老程答应,问:“澳洲去几天?”
“三天。”周启深在贵宾室里候机,说:“但我要去一趟上海。”
老程不多问,只提醒道:“庄邱两个月前就秘密回国,在溪水那边待了一段时间,没有走露风声。周哥儿,你注意点,剩下的,回来再说。”
服务员过来提示他可以登机了,周启深道了谢,架上墨镜,往贵宾通道去。
工作处理得很顺利,一些收尾就留了徐秘书善后。周启深搭乘航班,先行飞去了上海。
到浦东国际机场是下午,这两天上海变天降温,把南方阴冷的特质发挥得淋漓极致。周启深只穿了件薄绒黑色大衣,裏面一件羊绒高领,也有些招架不住这湿寒。
黑色宾利早早候在接机口,风寒料峭,见着周启深,裏面的男人亲自下了车。唐其琛也是一身黑衣,长至膝盖,肩膀挺括。他负手而站,气质与这三九天很是贴合,像高台明月,也如霁月清风,英俊的男人很多,但这位一定是最难忘记的那一个。
上了车,暖气傍身,周启深舒缓之后,斜睨唐其琛一眼,“这次见,比上回好多了。”他指了指脸。
唐其琛笑了笑,“你上次来的时候,正忙项目,那段时间确实累。”
“注意身体,给你带了两盅虫草,我托北边的战友收集的,市面上买不到。让以宁给你煲点汤,养养气。”
周启深与亚汇集团的交情颇深,和唐其琛相识近十年,当初还是唐总,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唐董了。唐氏在上海低调发展,家族财富与隐性实力不可估量。两个企业互惠共赢,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伙伴。
晚宴定在一处郊区庄园里,隐蔽,清净,优雅。两人之间从不需酒桌文化,一顿简餐后,谈及正事。工作方面告一段落,唐其琛说:“你让我留意的,有消息了。庄邱在上月一号回国,的确待在上海,倒没有特别的动静。但他的随行,那个叫符明的男人,中旬时,在庄邱住处进出频繁。”
周启深眼缝微眯,平声道:“我十七号受的伤。”
唐其琛淡声说,“那就是了。”
混迹商场多年,人与人之间到底还是有差别。比如唐其琛,家族殷实,根基深厚,自然顺风顺水。比如周启深,白手起家,风大浪大,火里淬炼才塑成的金身。成长之路坎坷崎岖的男人,故事总比一般人要多。
庄邱,北京人,早年与周启深在一个部队当兵。往亲密了说,是战友,往生疏了说,是仇人。
庄邱把周启深当仇人。
庄家这几年虽然发展势头弱了,但还是有点能力的。但庄邱跟顾和平这种还不一样,顾和平是正儿八经的子弟,根正苗红。庄邱不是,家丑不外扬,是他父亲年轻时候遗落的情债。
名不正,言不顺,虽然流着庄家的血,但到底登不上大雅之堂。偏偏这人世家子弟气息浓烈,在部队时就嚣张跋扈,牛皮吹上天。周启深什么人?就喜欢打人脸。从不阿谀奉承,以实际行动说话,各种训练、比武、技能比拼,永远都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