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那个时候,我怀孕8个月,连续的失眠让我的气色和脾气都变得奇差,在平常很普通的一句话也会让我大光其火。肚子又大又重,根本不能平躺,我最喜欢的睡觉姿势——趴着睡更是不可能。每天都遵照医嘱朝左侧卧,刚开始的时候是不习惯,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睡梦里又会翻到右边去。Lyle在医生那里也听说过一次,左侧卧位更有利于胎儿的循环和呼吸,怀孕七个月以后更加重要。于是,某天晚上,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推醒,“e你转到右边了。”他说完很快就又睡着了,睡得平静酣畅,留下我一个人翻来复去睡不着,从左边肩膀到胯骨都酸痛难忍,身上阵阵燥热,在背后垫了两个高枕半躺半坐了很久,然后索性起来到起居室的阳台上,在黑暗里晃着胳膊走来走去,一直到锺敲过三点半,累得睁不开眼睛,回到床上。
但是这些话,如果真的要我自己说出来,全是没有用的废话。所以,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随便你。”他的回答,然后自顾自的走出去。
他离开之后,我在Damala面前装作没有什么的样子,读了几页书,看了一会儿电视,十一点的时候关灯睡觉。一直到十二点多还没睡着,气急败坏的起来跑去把一只嘀嗒作响的老式座钟扔到客厅沙发上,埋在靠垫堆里。一点钟的时候,我放弃了,开灯起来,坐在床上看了一部没头没尾的电影。薇诺拉?赖德演一个有精神问题的女学生,看到男朋友来精神病院看她,要带她逃走的地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后面的情节都记不清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Lyle站在床边,正好把电视机关掉。
“你回来了。”我说,或许因为睡梦里的声音听起来总是比较温和,或许是别的什么,他在床边跪下来,捧着我的脸在我嘴上吻了一下。
“早点睡觉吧,明天上午我要去产检。”我说。
“我陪你去。”他回答。
天亮之前的那几个钟头变成了我呼呼大睡,他抱着我睡不着,十点钟离开家出发去医院的时候,他和昨天夜里的派对不过隔了一个水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