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牧只好又将被子重新盖好：“睡吧。”

“关灯。”陈芷珊命令道。

没办法，梁牧只好依着她，将房间里的灯管按钮一一按掉。

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陈芷珊悄悄睁开了眼睛，她暗暗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不知道梁牧是否能够听到她的心跳，砰砰砰地剧烈地在为他跳动。

睡在梁牧的身边，陈芷珊根本就无法做到安安静静地睡觉，她和他靠得那么近，近到他的呼吸声，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呼吸好像也从最初的平稳渐渐变得有点急促，她听不到他的心跳声，所以无法判断，他是不是和她一样，其实也紧张。

“梁牧，你睡着了吗？”睡在梁牧身边，茫然地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发着呆的陈芷珊，沉默了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话。

沉默。

梁牧那方没有回应。

“梁牧，我睡不着。”

仍旧是一片沉默。

于是陈芷珊自顾自地说起话来：“其实今天，我和阿音姐姐聊天，我们聊到了你。听到阿音姐姐说你曾经很宠她很宠她的时候，我好嫉妒。可是……”陈芷珊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去，“可是她却为了别人放弃了对她那么好的你，我听着就火冒三丈。我只好不断提醒自己，我不生气我是小仙女，小仙女是不会跟凡人动手的……这样我才能消气。”

听到这里，梁牧差点绷不住，笑出声。

是的，他其实并没有睡着。

他只是不想跟着陈芷珊一块闹腾。

和她躺在同一张床上，他才发现，陈芷珊在他心里，早就已经不是小侄女般的存在。他也会因为她身体的靠近，呼吸变得混乱，情绪变得紧张。

“在我看来，你是很棒很棒的梁牧。放弃你，是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说到这里，陈芷珊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抱住你，是因为我心疼，心疼为什么像你这么好的人，还会受到伤害……”

梁牧还是没有说话，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好啦，我说完啦，我真的要睡觉啦。”到底还是18岁的小少女，就算是自言自语，也要卖萌到底，“全世界最好的梁牧，晚安哦。”

——晚安。

梁牧在心里对陈芷珊说道。

陈芷珊刚才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感觉心里有暖暖的东西经过。

第二天一早，梁牧起床后，便先去餐厅吃了早饭，给陈芷珊也带了一些。

只是梁牧吃完早饭返回房间的时候，陈芷珊已经不在他的房间里，想来应当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梁牧拿起手机给陈芷珊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出发？”

陈芷珊接到短信，迅速回复他：“半小时后。”

总算摆脱掉了艾吟音和梁逸尘，只剩下她和梁牧单独同行，陈芷珊站在镜子前刷着牙心情都是美丽的。常年穿基本款衬衣和简单t恤，再搭一条长裤的陈芷珊，竟也穿起了蕾丝衫和背带裙。

元气满满，充盈着青春活力。

因为梁牧今天要带她去考察的是有“空中花园”之称的巴黎泛塞学院。

学校真的很美，楼层与楼层之间并不是独立存在的，而是相互之间都有衔接，远远看去，就像是空中楼阁，交错密布。而且这所学校，简直就是被鲜花围绕着的，甚至……无论是教室的窗台，还是走廊的边缘，都能看到一盆又一盆的花。

陈芷珊每看到一个品种的花，她就掰着一个手指数数，结果大概……据不完全统计，她应当是数了有四十多个品种的花。

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是繁花盛开。

考察学校的时候，其实多半是梁牧在观察，而陈芷珊则一路都拿着手机在拍拍拍，时不时她还会自拍一下，偶尔她还会悄悄地偷拍梁牧。直到考察结束，要离开学校时，陈芷珊这才想起，她要跟梁牧拍个合照。

她站在学校大门口，招呼梁牧：“我们拍个合照吧？”

梁牧平时不爱拍照，摆了摆手，以示拒绝。

陈芷珊只好跑到梁牧身边，将他拉过去：“我爸妈让我务必拍个照片发过去，同时还得带上校大门带上你，你不拍的话，我完成不了任务。”

“就拍一张。”

“两张！”陈芷珊跟他讨价还价。

“一张。”

“行吧，一张就一张。”

既然陈芷珊将陈父陈母都搬了出来，梁牧也不好再拒绝。

然而，等梁牧摆好动作和调整好表情后……

咔嚓。

咔嚓。

……

陈芷珊使了个心眼，她打开了手机的连拍模式。

而且，这个连拍模式，不是持续拍三张就完事的，而是连续拍照九张。

梁牧很无奈，但陈芷珊最终还是奸计得逞。

拍完照后，陈芷珊左翻翻右看看，终于挑选好一张合照，她用美颜相机精心地p图一翻之后，发到了朋友圈，并配字：你好哇，全世界最棒的梁老师。

陈芷珊的朋友在看到这条动态后纷纷点赞，还有一部分与她走得较近的好友还留言恭喜她准备收获如意郎君……

这些评论看得陈芷珊心里美滋滋的。

梁逸尘看到这条动态时，他也点了个赞。

当时正和艾吟音一起吃午饭的他，还没头没脑地感叹了一句：“小叔叔对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好……”

艾吟音听了，打开朋友圈一看，脸色变了。

照片中，梁牧的右手和陈芷珊的左手都高高举起，微微弯曲的手肘，拼在一起就是一个爱心。艾吟音虽然明明知道，这个动作是陈芷珊教给梁牧的，可一个压根就不喜欢拍照的人，能够如此地配合她，也是足够令艾吟音大跌眼镜的。

凡事总有例外。

而有例外必有蹊跷。

艾吟音心下一咯噔。

巴黎的街道充满异域风情，陈芷珊早就想来这座浪漫的城市旅行。她和梁牧考察完学校后，闲着也没其他事情可做，午饭过后，俩人便一起逛了逛巴黎的街道。

梁牧是来过这座城市的。

之前，抵不过异国恋的思念时，他就会买好机票飞去巴黎看看艾吟音。

他们曾经一起去过卢浮宫，曾经站在埃菲尔铁塔下拥吻，曾经看过傍晚时分的巴黎圣母院，曾经一起在广场的中央放过白鸽，他们手牵手一起走过这座城市的许多地方。

回忆扑面而来。

梁牧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此刻他的心里，感慨万千。

这些情绪，陈芷珊并没有察觉到。她对这座浪漫的城市充满了好奇和幻想，她开心地这里瞧瞧，那里看看，不断发出感叹的声音。

“哇，梁牧梁牧你快看，那边有人在画画，你说他们和你，谁画的更好？”

“这里的向日葵好美，似乎比我们国家的要开得更大更艳。梁牧，你喜欢向日葵吗？它们开得真好看，是不是？”

“我好喜欢巴黎啊梁牧，你觉不觉得，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梁牧看着元气十足的陈芷珊，他仿佛再次闻到了青春的气息。

陈芷珊和阿音，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阿音性格温和，说话时也总是轻轻柔柔的语气，看起来软弱，但骨子里却坚强又隐忍。当年梁牧和她一起走在巴黎的街头，彼此之间也多是安静的陪伴，牵着手静静感受巴黎的晨光，感受浪漫的落日。

陈芷珊就不同。

她直率坦白，爱恨分明。成天嚷嚷着自己是江湖女侠，要保护梁牧，但其实她才是最需要保护的小姑娘。她有时候骄纵任性，恣意洒脱，和所有18岁的少女元气满满，但她有时候又像个机灵小不懂，冒出成熟又理智的想法。

梁牧看着远处正高高昂着头仰望着一大捧气球的陈芷珊，他加快了朝她走近的步伐。

因为陈芷珊正在向他招手。

“梁牧，你过来，你快过来。”陈芷珊咧着嘴笑着朝他挥手，“我想要这个气球！”

梁牧笑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欧元，递给卖气球的年轻小伙。

年轻的小伙将气球递给陈芷珊，他笑着祝福他们爱情甜蜜。

陈芷珊接过气球，疑惑地问梁牧：“他在说什么？”她没有听懂年轻小伙的意思，但是她听到了“爱”的单词，想来定是与爱意有关，所以她要问清楚。

梁牧没料到陈芷珊会问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回答：“夸你美丽。”

“不对，你骗我。”陈芷珊仰着头，噘着嘴看梁牧。“你说实话，他刚才是不是说他喜欢我？我听懂他说了‘爱’……”陈芷珊说时不觉得害臊，说完脸还是微微有些红。

梁牧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听懂了一个单词而已：“嗯，他夸你可爱。”

“好吧。”陈芷珊看着梁牧，将信将疑。听到不是说喜欢她，她还是有点失落，但是很快又明朗地笑起来，自言自语着：“反正我喜欢的人也不是他。”她蹦蹦跳跳，凑到梁牧身边，贼兮兮地看着他，“你知道的，我喜欢的人是你。”说完拿着气球又跑开了。

撩完就跑。

梁牧站在原地，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嘴角上扬。

快乐的时光，总是显得短暂。

到晚餐时间时，美好的两人行又变成多余的四人行。陈芷珊明明都没有选择在酒店内的餐厅进食，可还是……遇到了梁逸尘和艾吟音。

这巴黎也不是巴掌大的地方，怎么就绕来绕去，总是撞到。

唉……

陈芷珊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闷闷地舀了一勺玉米粒放到嘴里使劲咀嚼。

“阿牧，明晚公司有个重要舞会，我还缺个男伴，可否耽误你一些时间？”艾吟音轻轻地笑着，看向梁牧。

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甚至都不先问问梁牧有没有时间。

梁牧沉默了会，也找不到合适推脱的理由，便点了点头。

“那我是不是也需要找个女伴？”梁逸尘左手手里拿着一块法式红豆面包，右手手里端着玉米浓汤，他边吃着，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下艾吟音：“还是说……有叔叔陪你出席的话，我能在酒店休息一天？”

到底还是刚步入社会的大男孩，玩心还有点重。

“明天的舞会，规模不小，许多商界名人都会出席。逸尘，对你来说，这是个好机会。”

梁逸尘心里的如意算盘，泡汤了，他皱着眉，眼睛和眉毛都挤到了一块。

“去见见世面。”梁牧言简意赅，更像是下命令。

这下梁逸尘更为难了，连找借口的机会都被扼杀了。

“好吧，我准备准备。”他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艾吟音望着梁牧，俩人竟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记得他们刚谈恋爱那会，梁逸尘才十一二岁，从小就贪玩，但是只要是梁牧交给他的事情，他总是会格外认真地去完成。梁逸尘和大院里的另一个孩子顾乙辞，小的时候，就老喜欢跟在梁牧背后跑。

至今为止，顾乙辞的偶像都是梁牧。而其实，这么多年，梁牧也是梁逸尘心中的男神、偶像，是他想要努力去成为的那种，优秀又成功的人。只不过，常年被梁牧的长辈威严所压迫，梁逸尘并不是那么愿意承认而已。

“可是，我没有女伴。”梁逸尘撇撇嘴，眼神落在陈芷珊身上，他随意朝她身上扫了一遍后，无奈地摊开手，“我想陈芷珊小姐也不会同意我的邀约。”

“恭喜你，很有自知之明。”陈芷珊看着他，挤出一个假假的笑容。

艾吟音轻轻笑起来，只当他们是孩子气：“逸尘，或许是你的邀约方式不对，你换种方式再试试？”

唉，梁逸尘在心里叹了口气。

舞会，必须得去。女伴，也必须得有。

古语云：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梁逸尘搬出一大堆的“古语云”来安慰自己。没辙，该认怂时，还得认怂。毕竟现在，除了坐在她对面的陈芷珊，他也找不到其他能够充当他舞会女伴的女生了。

“美丽的陈芷珊小姐，请问……我有什么办法……能够……邀请到你？”梁逸尘故意将语速放慢，逐字逐句地念着每个字。

陈芷珊傲娇地甩了甩头发，慢条斯理地吐出两个字：“求我！”

“求你？”梁逸尘憋着一口气，闭着眼睛，脸上写满不情愿。

陈芷珊看他憋着气的模样，特别爽快，她压抑住内心想要笑出来的冲动。

她并不打算就此完事，毕竟毒舌大王梁逸尘也会认怂，她可是头一次看到。

稀奇，实在是稀奇。

她要跟他好好玩一局。

陈芷珊端起桌上的果汁饮料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接下来我有一句话，你只管跟着我念，一字不漏地念完，我就行行好陪你去参加舞会。”

“你说。”这两个字是从梁逸尘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我梁逸尘……”

“我梁逸尘……”梁逸尘照做，面无表情地跟着她念。

陈芷珊心里暗自爽快，接着往下念：“真诚地向陈芷珊小姐道歉……”

“真诚地向陈芷珊小姐道歉……”

“从前的种种过往，都是我的错，是我小肚鸡肠……”

“从前的种种过往，都是我的错，是我……”梁逸尘抬眼瞪了一眼陈芷珊，“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别太过分啊。”

陈芷珊拼命忍住笑意：“要放弃吗？那算啦，明天的舞会你另请高人呗。”

梁逸尘倒是想另请高人，只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巴黎，他除了求助她，他还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只好，继续怂到底：“你继续，你继续，快点儿……”

“是我肤浅，我不该跟陈芷珊斗嘴，总而言之，都是我的错。从今往后，我会让着陈芷珊，陈芷珊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神！”说完，她朝梁逸尘眨了个眼，示意他赶紧跟着念。

虽然很想吐槽陈芷珊的这句话太过自恋，但一想到他是有求于人，梁逸尘只得乖乖将这句话照着念完。

“好，收。我很满意，明晚赏脸陪你出席舞会。”陈芷珊傲娇地说道。

终于，在陈芷珊的威逼利诱下，梁逸尘获得了女伴。

而梁牧和艾吟音，全程都像是死板的长辈看着家中的两小孩在拌嘴一般，脸上带着微笑。

“芷珊没有带晚礼服来巴黎吧？明天我派人给你送套新礼服过来，款式我来帮你挑选，可以吗？”艾吟音一如既往扮演着贴心大姐姐的角色。

陈芷珊微笑着点点头，客客气气地回应她：“还是阿音姐姐想得周到，恭敬不如从命，谢谢。”

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加之陈芷珊好好地教训了梁逸尘一番，所以她的心情还是蛮愉悦的。

倒是憋了气的梁逸尘，在他心里，又将陈芷珊给记了一大过。

这对欢喜冤家呀，看起来也是要闹腾到底的节奏。

四人一同走出餐厅后，艾吟音突然开口询问梁牧：“要不要去海边喝一杯，叙叙旧？”末了，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就我跟你。”

陈芷珊一听，那句“我们”，差点酸到要掉牙。

陈芷珊跳了出来：“可是阿音姐姐，我也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喝一杯。”站在她的面前，一脸单纯地望着她，“我也好想去，可不可以带上我。”

艾吟音面露为难之色，没说话。

倒是梁逸尘这个草包，用手勾住陈芷珊的肩膀：“想喝酒？走，哥哥请你。”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对她说：“君子有成人之美懂不懂，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别捣蛋。”

陈芷珊不动声色地撞了撞梁逸尘的腰。

梁逸尘立马感觉到腰部传来的痛感，他手一软，陈芷珊趁此机会从他的手下溜走。

“逸尘，你替我将芷珊送回酒店，不要带她去喝酒。”开口说话的人是梁牧。

他的言外之意，陈芷珊也很明白。

——你们先回去，我和阿音去喝酒。

只是陈芷珊没有料到的是，梁牧会开口让她避一避。她的心里有万千难过的情绪蜂拥而至，挡都挡不住，她害怕自己会难过地掉眼泪，她一点都不想在艾吟音的面前哭。所以在梁牧说完这句话后，她拉着梁逸尘转身就走。

死缠烂打其实很累的。

爱着一个根本就看不到未来的人，更累。

眼泪在陈芷珊的眼眶里打着转。

走了大概几分钟后，确定她走出的距离，已经不在梁牧和艾吟音的视线里，陈芷珊蹲下身，终于大哭出声，太多的情绪压在她的心里。

甚至……梁牧和艾吟音吃饭时默契对视的画面，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无法挥散。

一路被她紧紧拉着走的梁逸尘，在听到她的哭声时，吓得呆住。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哭了？

一点征兆都没有。

梁逸尘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自从他和陈芷珊认识起，他见到的就是牙尖嘴利，直率傲娇的陈芷珊，这么脆弱无助，需要保护和安慰的陈芷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他只好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在陈芷珊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哭完她用手擦了擦眼泪，一双大眼睛湿润润地看着梁逸尘：“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这一刻的陈芷珊，杀伤力为零，看起来就像是邻居家的小妹妹。

梁逸尘本想怼怼她，嘲笑她一下，但想了想，话到了嘴边，还是作罢。

他更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会哭得如此厉害。以及，他为什么会对这件事突然产生了莫名的兴趣。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是在悄然发生着改变的。

只是，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陈芷珊回到酒店房间后，她迫不及待地给余乐乐打了个越洋电话。

余乐乐一听就急了，在电话里恨铁不成钢：“哎哟，我的芷珊小宝贝，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他们不让你去，你就真不去啊，你不会悄悄跟着吗？没人管你跟不跟吧。你现在怎么还有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快，挂了挂了，出去找人！”

陈芷珊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就应该悄悄跟着。

她拿起手机，转身走出了酒店房间。

只是陈芷珊并不知道，其实她误解了梁牧。

梁牧选择和艾吟音去喝酒，并不是和她旧情未了。

而是他认为，有些事总要去面对的，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陈芷珊拖着梁逸尘离开后，艾吟音嘴角的笑容变得苦涩：“芷珊似乎很不高兴。”

“嗯。”梁牧若有所思。

“人家小姑娘挺喜欢你的，看来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招人喜欢。”完了，艾吟音又像是自言自语，轻笑着说了一句：“还是让人没有安全感。”

梁牧淡淡一笑。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远远望去，站在人群中的他，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俩人前往街道旁的超市，买了几罐啤酒，一路来到海边。

海沙细软干净，俩人席地而坐。

“你呢？”艾吟音侧过身看向坐在她一旁的梁牧。

“嗯？”梁牧眯着眼，他的眸色在夜色中变得越来越深。

“你呢，你对陈芷珊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还真是直接又令人不好作答。

梁牧沉默了一会，仍旧没说话。

艾吟音嘴角的苦笑，弧度拉得越来越大，原本只是猜测，梁牧可能对陈芷珊有了心动的感觉，如此看来……但她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所以你的沉默，是代表默认，还是……其实你也不知道？”

梁牧陷入沉思。

现在的他，对陈芷珊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

若说将陈芷珊当成自家小侄女小朋友来对待，又似乎不是，在陈芷珊义正言辞地希望他能够对她公平以待时，他就渐渐在忽略她的年龄。但是说到男女之间的那点喜欢之情，又似乎还不到火候。就现在而言，梁牧对陈芷珊，可能更多的是，一种心疼和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不知道。”梁牧淡淡地回答。

他拿起一罐啤酒，将啤酒环拉开，递给艾吟音。平时话就不多的他，还是不太擅长用大段大段的语言去表达什么。

听到梁牧的回答，艾吟音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得到的不是百分百肯定的答案，这就意味着，她还是有机会能够重新夺回梁牧的心，回到他的身边。

“不知道那就是不喜欢。”艾吟音故意混淆视听，“早上意外看到芷珊从你房间里走出来时，我还以为你们在交往……”她喝了一口啤酒，看似漫不经心地笑着说道，“吓我一跳，还以为我少女时期的男神要被抢走了。”

“她昨晚情绪不对劲，来我房间后赖着不肯走。”梁牧自动忽略艾吟音说的最后一句话，简单解释道。

“阿牧。这些年你还是没变，超级大暖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艾吟音手里拿着灌装啤酒，头不自觉地就靠在了梁牧的肩膀上，“阿牧，你还记得吗？这片海我们曾经一起看过，当时的情景和现在好像是一模一样，真像是时光倒流了般。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梁牧点点头，他当然记得。

他第一次来巴黎看望艾吟音，就是住在这家酒店，酒店是艾吟音给他定的，但一切却都符合他的喜好，入住感受也很好。以至于这次来巴黎，他还是选了这家酒店，而且离陈芷珊选择的学校距离也不算远。

“阿牧，谢谢你还记得。”艾吟音动情地说道。

夜色渐深，漆黑的天空中，零星散落着几颗星星。海风吹在身上，有了凉意。

“回去吧，明天还要准备舞会。”梁牧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

艾吟音伸出手，想让梁牧拉她站起来。

梁牧礼貌地握住她的手腕，拉了她一把。只是站起身后的艾吟音没站稳，一个趔趄，跌入到梁牧的怀抱里。

“阿牧……”艾吟音抬头望向梁牧，眼睛里饱含情意。

“注意安全。”梁牧将他推开。(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