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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皇上恩准恢复魔教,那侯爷不是……”冯古道瞄到宗无言,话猛然收住。他不知道对于老将军的事宗无言知道多少。
宗无言知趣地躬身道:“属下告退。”
薛灵璧看着他,慢慢地点点头。
宗无言倒退着出门。门关上的刹那,两条眉冒像绳子一样打了个结。
薛灵璧听他的脚步声远去,才道:“你不必太避忌他,他只是皇后的耳目,对于我父亲的事情他一清二楚。”
冯古道吃惊道:“他是皇后的耳目?”他更吃惊的是薛灵璧明明知道,却听之任之。
“比起三不五时宣我进宫选夫人,安插一个管家在府里还能忍受。至少宗无言办事能力不差。”他见冯古道不语,笑道,“他不是举荐你了么?”
冯古道笑道:“如此一说,宗总管的确是人才。”若非长袖善舞,怎能左右逢源?
“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以侯爷的手段,还怕不能收服他?”
薛灵璧道:“即便能,也不可。”宗无言是皇后的人,若是他将他收为己用,无疑是对皇后的挑衅。皇后为人多疑,知道之后怕会生出更多事端。
冯古道何等聪明,当下明白其中利害关系。
“不过这几年皇上与皇后嫌隙渐生,皇上今年来更是频频提拔史贵妃史太师来打压皇后派系,双方虽然不至势同水火,却也难以相容。”
冯古道囧道:“以史太师和他儿子对梁有志的种种‘丰功伟绩’,我实在想不出皇上提拔他们的理由。”
薛灵璧道:“皇家事朝廷事,又岂是是是非非就可分清的。”
冯古道细细品着这句话,道:“那若是皇上恩准赦免魔教怎么办?”
薛灵璧眸色一沉。皇帝既然会约见袁傲策,就说明此事是极有可能的。
“只怕找老明尊之事会难上加难。”冯古道轻唤道,“侯爷?”
薛灵璧站起身,推窗望着外面的月色,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将他找出来。”他的眼中闪烁着狠厉,比月色更加阴冷。
冯古道呷了呷嘴巴。点心的甜味很快从唇齿间散去。
城里城外逛了一大圈,冯古道回房后胡乱洗了个澡,倒头就睡。
昏昏沉沉大约睡了不到半柱香,他便被屋顶传来的细碎声响猛然警醒。
他的房间四周起码潜伏着四个高手,四个一二流之间的高手。
难道是血屠堂行动了?
他掀被坐起,一把拿过那件忘记归还的大氅披在身上,装出一副睡眼稀松的模样出门,顺着走廊朝茅房走去。
屋檐上的脚步声果然如影随形地跟了过来。
他心头微沉,加快了脚步。
他倒不是惧怕这几个刺客,而是惧怕会暴露身手,到时候只怕不用血屠堂对付他,薛灵璧就不会放过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傍晚薛灵璧说的那番话,以及他当时的神情,心头莫名地生出不安。
在隐藏身份进入雪衣侯府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一切后果,做过最坏的打算,包括身份暴露,与薛灵璧兵刃相见。
当时他只打算在侯府呆一段时间,一方面躲避血屠堂的追杀,一方面查清薛灵璧对付魔教的意图,当然,若是能生擒薛灵璧,以他为人质和朝廷谈条件是更好。但是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先是泥石流打断他们的生擒计划,后来又浮出朝廷藏宝图和老将军的恩怨,让他不得不继续潜伏下来,直至想出一个更加圆满的方案。
如今更加圆满的方案已在眼前,可是为何心中会有一丝异样?
屋檐上的动静越来越近。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将异样抛出脑外,原本迷茫的双眸顿时清醒无比。他一转脚步,朝薛灵璧的院落跑去。
夜深。
府邸大多数地方都静悄悄的。
幸好冯古道对府中侍卫巡视的路线一清二楚,故意挑着人多的地方走,那些刺客果然不敢露面。但奇怪的是,连那些只有风声树叶沙沙声的地方,刺客也只是一味跟踪,没有现身。
难道他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探路?
冯古道想归想,脚下却毫不松懈。
直到薛灵璧院落前那两株苍松在外,他才悄悄松了口气,上前捶门。
门咿呀一声打开。
守夜的仆役惊讶地望着他,“冯爷?”
“侯爷睡下了吗?”冯古道从容道。
仆役道:“睡下了,冯爷是否有急事?”
“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是急事。
仆役想了想道:“我去通传。”冯古道现今是薛灵璧面前的红人,得罪不得。
“不必。”冯古道抬手阻止他道,“侯爷睡房旁可有其他客房?”
“西厢有一间……”仆役疑惑了。
“我去那里住一晚上。”以薛灵璧的武功,这样的距离断然不会听不到动静。若刺客真的动手,他也能装疯卖傻地拖延时间,等他救援。他见仆役满脸疑惑,忙道,“侯爷既然已经睡下,我也不敢打扰,所以睡在附近,等明日一早就可向他禀报。”
仆役讷讷道:“可是我做不得主。”
“怕什么,有我呢。”冯古道绕过他朝里走去。
刺客依然跟在左近,却始终没有出面。
仆役见他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只好无奈地跟在身后道:“我去准备棉被。”
“有劳。”冯古道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