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是露珠我是白马(01)(1 / 2)

白杨少年 明开夜合 1865 字 16天前

十五岁那年始, 和沈渔在水果摊会面之后,晚上所做的那个窥探到内心潜意识的春梦, 让陆明潼吃尽苦头。

尤其李宽天天在他跟前聊那个父亲故交的女儿, 姐姐长姐姐短的,陆明潼只想说, 你快闭嘴吧, 你和你那个不堪入目的小黄|片,可把老子害惨了。

那之后,陆明潼很长时间都躲着沈渔。

可是, 即便不与她碰面,也能在自家门里听见门外“哒哒哒”上楼的脚步声, 楼上椅子腿在地板上的拖动声, 深夜马桶的抽水声……

这些细节, 反而叫他加倍在意。

他开始从头回溯,具体是在哪个时间点, 对沈渔生出了异样心思。

有眉目的, 大抵要将时间倒回到许家和沈家闹翻之前, 沈渔高三毕业的那年暑假。

那时她刚刚高考结束, 为不甚理想的高考成绩伤心不到三天即满血复活,用各种各样活动将假期安排得满满当当。

有天他跟沈渔一起出去游泳。

离开游泳区,准备去浴室洗澡换衣时,沈渔脚上那双人字拖打了滑,直接往前一扑摔个四仰八叉。

他懵了下,赶紧去扶, 沈渔却将他狠狠一推,自个双手撑住了地面慢慢地爬起来,在地上坐下,低头查看。

他蹲在她跟前,有些不知所措——她半干不干的一头中长发,还顺着发梢向下滴水,整张脸皱成一团,面颊涨得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旁人的围观让她窘迫,还是因为疼得厉害。

她穿一件裙式的泳装,两个膝盖在水泥地面上挫擦得表皮翻起,鲜血渗出,她伸手要去碰创面的时候,他总算反应过来,捉住了她的手,“别碰!”

他们来是骑的自行车,沈渔膝盖成这样了,返程自然没法再骑。

下午四点,外头闷热得很,空气也似被热化了似的扭扭曲曲,他蹬着车,后座载着沈渔。

沈渔没去洗澡换衣,身上仍然穿着那身黑色波点的游泳衣,只在背上披了一套柠檬黄色的半透明防晒外套。

她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每当听见她似乎因为疼而“嘶”出一声的时候,他就不由自主地将车蹬得更快些。

游泳馆离家三十分钟,快到清水街时,那粘稠闷热的天气,化作阵雨落了下来。

他踏板踩到底,接连险险经过了巷子里的几处坑洼,拧把手转弯时差点撞上撑伞出去买菜的大妈,讨得一阵咒骂。

赶在彻底淋湿前,自行车有惊无险抵达楼下。

沈渔扶着栏杆走了两步,牵住膝盖粘连的创口,不由呼痛。

他停好了自行车,走过去要背她,她投来不甚确定的目光,“……你背得动?”

那应当是他长这么大遇到的最大挑战了,背背停停,等终于到了六楼,直从脚底升起一阵虚脱之感。

背上来的那一段路,很多知觉都是模糊的,因为多半精力都用来给自己打气。逞强放的话,要不能执行到底,他会觉得很没有面子。

等将沈渔安置在了自己家里,再掉头下楼去买药的时候,他淋在密织的雨雾之中,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趴伏在他后背,那异常柔软又异常陌生的触觉。有一瞬她的微微潮润的头发垂落下来,擦着他的耳郭,那突如其来的痒,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颤。

回到家中,沈渔大小姐已将自己伺候得好好的:翘腿躺着他家的沙发,看着他家的电视,还吃着他家搁在冰箱里的和路雪。

他捎带潮湿气息进了屋,鞋子让雨水漫灌已经湿透,就脱在了门口,赤脚走进屋里。他没来得及冲个澡换身衣服,浑身滴水地走过去,帮她消毒。

她将双腿都搭在茶几上,别过头闭上眼,叫他擦药的时候动作轻点儿。

拿棉球蘸了碘伏刚贴上去,她就惊呼一声要抽回腿。

他一把按住,沉着脸叫她:“别动!”

她委屈神色:“痛都不行哦。”

“我都还没开始。”

“哦……是么?”她眼睛张开一条缝,望了望,“那你倒是快点啊,一气呵成好不好。”

“到底要轻还是快?”他手掌底下便是她的脚踝,踝骨分明而突出,脚背白皙,有晒出来的凉鞋印。

“轻和快又不矛盾!”

“……”

等消毒完,又擦过药水,她手里那盒冰淇淋去了半,她看他一眼,他眉上蓄了不知道是汗还是雨水,便将小木勺递给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站起身,要去洗澡,她又喊住他。

“你妈妈,有指甲油么?”

他去许萼华的卧室里拿出两瓶指甲油给了沈渔,自己回房间找一身干净衣服准备洗澡。

出来时,沈渔已经打开了甲油瓶子,捏着小刷子,凑拢了去涂大脚趾。

两下刷下去,成形一个酒红色的甲面,衬得脚背愈发的白。

他盯着看了会儿,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没来由的,突然觉得这样看她很是不妥,自己都不清楚的哪里不妥。

去浴室冲个凉,换身衣服出来,沈渔也晾干了指甲。

她去他家厨房找到保鲜膜,将两个膝盖缠得滴水不漏,再借用他家浴室洗澡。

他抽出纸巾擦拭沙发上让她身体拓印出来的水渍时,她突然在浴室里喊道:“陆明潼!我内衣掉地上打湿了,你上楼帮我找一件干净的!钥匙在我外套口袋里!”

她是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男女大防,且,十四岁的小男生,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可防的?

他一时十分窘迫,“你自己回去拿!”

“我膝盖伤了哎!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他受不住沈渔的念叨,最终还是上了楼,如她吩咐的,在她衣柜的抽屉里,找见她的内衣内裤,花花绿绿的一堆,没敢细看,随便抓了一件。

沈渔洗完澡,拆了膝盖缠的保鲜膜,给吹风机接上电源,站在浴室门口吹头发。

嗡嗡热风盖过了电视机里的声音,他看着静音以后的滑稽画面,始终没转过头去看她,叫她把吹风开小一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