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拨开层层灌木,即使君傲颜已经把动作放到最轻,难免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当她终于来到声源附近时,她先躲在一棵树后,准备偷偷观察一眼。但很快,她就现身了。
“原来是你啊。”傲颜明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人跑到这鸡不生蛋的地方抓我呢。”
柳声寒回头笑了笑,掸掉了袖口的灰。君傲颜伸头往她身后看了几眼。
“怎么了?”
“我刚刚好像听到你在和谁说话?不过这里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可能,我听错了。”
“嗯……是我刚才在想事情,不知不觉自言自语起来了吧。”
“在想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
“……唉。”
“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柳声寒抬头看了看西边最后的残光,“等天彻底黑了,我们可能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于是两人结伴而行。现在应当是信徒们前往香苑的时间,当真是一个大活人也没遇到。直到靠近了建筑群,两人才没有靠很近。她们走得比较分散,但都在对方的视野范围内。即使遇到了一两个人,也只是从容走过,一点也不亏心。没有人找她们的麻烦。她们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特殊的香气越来越浓郁。这个东西,与他们第一次来香积国,为见香神对神龛使用的香味道很接近。估计,是开启香苑大门的准备仪式了。
回到先前的平台上时,白涯竟还在这儿呢。不过,地上多了个布袋子,袋子里塞了几个饼,粘着芝麻,但有些凉了。此外,还散落着几把兵器。君傲颜立刻上前捡起了一根长矛,来回打量。那金属的矛在她手里显得很轻,就像下午捡到的木棍儿似的。
“能等你们回来人已经饿死了。”白涯瞪了两人一眼。
“女人都是这样的。”柳声寒从袋子里摸出两个饼,将一个递给了君傲颜。傲颜问:
“这些都是……哪儿来的?你又偷东西?”
“你该不会要在现在教育我吧?”白涯挑起眉,“你们真打算这么赤手空拳地去见那什么乾闼婆?还能不能完整地走出香苑都不知道。”
“……可这柄矛质量也太差了。”傲颜有些苦恼,“稍微用力就会断掉。”
“少废话。你是不知道我带着这些叮铃当啷的东西有多麻烦。”
柳声寒说,既然取来了,用便是了,也算对得起兵器被制造出来的使命。说着,她捡起地上的一把短匕。这东西和她的笔差不多长,她虽不太会用这些带刃的东西,但聊胜于无。另外,她还发现白涯准备的是一对普通的刀,看来他还是习惯于自己常用的东西。
“我们的东西已经到香苑了。”白涯说,“我察觉到了我的刀。”
“香苑究竟在什么地方?”
“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用气味编织的结界,没办法在地图上标出来。”白涯说,“我也是才感知到的。到了那里,先要回我们的东西。”
“恐怕没这么容易。”君傲颜忍不住叹了口气,“想想看,我们的行囊里还有诸神的法器呢。香神一定已经知道我们在外做的那些好事了。”
“那他就更应该识相。”白涯冷言道。
他们没再说什么话。吃了东西,准备休息一阵。只知道香苑子时后停止接待,不知那些信徒什么时候离开。总之,先睡一觉,明天再说。
环境并不好。不过,更艰苦的条件,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睡哪儿不是睡呢。他们用木棍支起破帐子用于挡风,在微凉的天气里迷迷糊糊地睡了,又迷迷糊糊地醒来。公鸡的鸣声如约出现,睁开眼睛,便能从破棚子的裂缝中看到破晓的天。
长时间处于这种淡淡的香味间,他们快要察觉不到这种味道了。他们走的是“上路”,建筑物上方的上,一路踩着人家的房顶、天台,必要时甚至荡了晾衣绳,为的就是不和下面的人打照面。有次,柳声寒险些从缝隙过宽的两个房子间掉下去,白涯迅速抓住她的手,一盆花从旁侧掉了下去。更加惊心动魄的是,侧面的正路上就走着无数通宵归来的信徒。
但那群人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尽管动静真的很大。
“我从开始就注意到,他们的精神有些涣散,魂不守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