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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付友华的这一段小小的往事在有些人的眼里也许算不得什么,比如秦冬岭这样从小在京城长大的人,这些人从小到大都因为地域的缘故被人推崇被人羡慕,所以他们体会不到因为出生地被人鄙视是一种什么感觉,然而苏浩林不同。
苏浩林十几岁离开家乡去流浪,所到的每一个地方都比自己的故乡繁华富裕,在大小城市里能够认识各种各样的人。不管是朋友也好,泛泛之交也罢,大家闲暇时候聊天都会问一句“你家是哪儿的?”而“夏津”这个地方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以至于苏浩林后来说起自己的家乡来会直接说“德州”。在日本的时候还有人以为他来自另一个国家的德州。那些人对鲁西北这个小县城表露出来的多半是漠然,连同情和鄙视都懒得给。所以付友华的这几句话深深地触动了苏浩林心底深处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
付友华成功的引起苏浩林的共鸣之后,再次举杯跟苏浩林碰了一下,十分认真十分真诚的说道:“兄弟,这一杯酒是哥哥给你道歉的酒,我干了,你随意。”说完,他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完。
“付哥这话就不对了,好好地你道什么歉?哪儿跟哪儿啊就道歉?我,我得干了!”苏浩林说着,也一仰头把杯中酒喝干。
“道歉是必须的!哥哥我有两件事儿对不起你。”付友华说着,又给苏浩林和自己倒酒,一边倒一边说:“一件是我找人举报你,因为你抢了我一单十几万的生意。那时候咱们俩还没打过交道,我丢了生意心里生气,再被人挑拨几句,一气之下就……对吧,那件事情是我不对。浩林兄弟你大人大量,别跟老哥哥一般计较了,好吧?”
“那件事儿是邵燕生的圈套,不怪你。”苏浩林笑道。
“对,这话你说过!也是在这个酒店,你请我吃饭,跟我说咱们俩联起手来把生意做大。当时我是鬼迷了心窍,把兄弟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付友华说着,又举起酒杯,“哥向你赔罪。”
“言重了言重了!老祖宗不是说了嘛,祸福相依。若不是老哥你那一通举报电话,老许那酒厂也不会卖给我呀!哈哈……所以这事儿咱以后不提了,付哥你没对不起我,我也没亏了什么。”苏浩林笑哈哈的跟付友华碰杯。
“这第二件事儿呢,是在咱们来竞标那块地的时候,我托邵燕生偷你的方案。”付友华说着,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拍了一巴掌,虽然力道不大,但是“啪”的一声也挺响亮。
苏浩林愣了一下,忙说:“哎呦,你这是干什么!”
秦冬岭却端着酒杯笑眯眯的插话问:“付总,你怎么就知道邵燕生一定能拿到我们的方案呢?”
“秦少拿着齐桑玉做的企划案在北京找朋友投资的事儿我打听到了,不瞒二位,那方案我也弄到了一份。虽然那方案不全,只是招商的那一部分,但一看就很高明。当时我跟邵燕生来往密切,知道他是北大经济系的硕士,就请他帮忙看看,顺便也有个借口给他点好处。邵燕生一看就是知道是齐桑玉做的方案,他当时很生气。我因为好奇就多问了几句,知道了其中的一些事情。之后的事情……嗳!浩林哪!反正这事儿是我存了小人之心!我对不住你。我向你道歉!”付友华说着,又把杯中酒喝干。
苏浩林看着付友华低着头满脸的羞愧之色,便陪着喝了一口酒,笑道:“付哥,其实你说的这两件事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商场如战场,大家要竞争,耍点手段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有一件事儿你是真的过分了。”
“噢?兄弟有话请直说!”付友华诚恳的看着苏浩林。
“你不该背着我找我二叔把我那几十亩桑葚都收了!桑葚你收了也就罢了,钱却让我二叔拿去花了。你说你这不是断我生路么!”苏浩林说着,拿起醒酒器来给付友华倒酒,“这杯酒你得喝,你不喝我可生气。”
“好,喝,我喝!”付友华看了看满满的一杯红酒,二话不说,一仰头整杯红酒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子,低头又见醒酒器里的酒没了,便扯着嗓子喊:“服务员!再开一瓶!”
服务员应声进来又开了一瓶红酒,妖艳的液体缓缓地流进水晶醒酒器里,映着屋顶华丽的灯光折射出绚丽夺目的光泽。付友华眯起眼睛看着醒酒器里的红酒,无奈的叹道:“刚才浩林老弟埋怨我偷偷地买了他的桑葚还把钱给了他二叔。这事儿我必须说明白了——这不是我的主意,这是你二叔的意思。他是怕卖不上好价钱所以才主动来找我,说是你奶奶身体不好急需一笔钱去看病。我当时也是糊涂了,总想着跟你作对,就顺便把你那五十亩桑葚给收了。说起来也是我被鬼迷了心窍,一门心思想要看你的热闹。可结果呢——我是自作自受了!”
苏浩林再次跟秦冬岭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都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