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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春生幽幽叹了口气：&lt;/p&gt;

“混出家门容易，再要混进家门，就难了，免不了要吃爸爸一顿竹笋炒肉。”&lt;/p&gt;

“没事，他要打你，我护着你。”&lt;/p&gt;

护着有什么用，姐姐能二十四小时护着他？&lt;/p&gt;

就算护着他不挨打，能护着他不挨骂、不受爸爸的瞪眼？&lt;/p&gt;

爸爸光是叹口气，程春生都要跟着哆嗦一下。&lt;/p&gt;

但是，为了他热爱的事情，为了他的自由，豁出去！&lt;/p&gt;

不就挨打吗，不就挨骂吗，都冲他来吧！&lt;/p&gt;

“行，我明天跟你一块回来。”&lt;/p&gt;

姐弟两个收拾完影棚，程雪飞才骑车带着两个孩子回家。&lt;/p&gt;

程春生则照旧步行回去。&lt;/p&gt;

翌日一大早，程发达还在新房子那边忙活，姐弟两个就悄悄推车出门，来到巷子里。&lt;/p&gt;

不巧，程发达正要回家拿东西，见程春生贼头贼脑的，就大喊：&lt;/p&gt;

“春生，你个兔崽子往哪跑，给我回来搬砖！”&lt;/p&gt;

这边，程春生扶着车把，赶快招呼姐姐：&lt;/p&gt;

“快上车，快！”&lt;/p&gt;

程雪飞跳上后座。&lt;/p&gt;

程春生猫着腰、撅着腚，噌地蹬着车子跑了。&lt;/p&gt;

程发达追到巷子里，扯着嗓门大喝道：&lt;/p&gt;

“有能耐你就别回来了，好吃懒做的玩意儿，早晚让你穷的穿不上裤子！”&lt;/p&gt;

程春生在后面听的心惊肉跳，一直等出了村子，上了大路，心还在狂跳不止。&lt;/p&gt;

不过，总算从家里出来了！&lt;/p&gt;

背着春日的朝阳，往乡里出发，前面是蔚蓝广阔的天空，路两边是青翠的麦苗。&lt;/p&gt;

程春生心情无比畅快，仿佛属于他的春天终于来了。&lt;/p&gt;

到了乡里的照相馆，小芬已经一早开门，把卫生都打扫好了。&lt;/p&gt;

程雪飞告诉小芬，说她去申城那几天，周六周日，就叫程春过生来照相。&lt;/p&gt;

“哦，好。”&lt;/p&gt;

小芬怯怯地答应一声。&lt;/p&gt;

程春生望着小芬，满脸是笑，不知在笑什么。&lt;/p&gt;

等上了客人，程雪飞就让程春生动手操作，程雪飞在旁边提点。&lt;/p&gt;

除了刚开始有些紧张手抖，后面发挥的非常稳定。&lt;/p&gt;

就像程雪飞说的，影棚内用的是摄影灯，光源稳定，不像在露天拍照，还须要根据天气情况来调曝光，所以比较简单。&lt;/p&gt;

中午，因为不用给孩子做饭，所以姐弟两个一直忙到快下午一点，等小芬从家里吃完饭回来，他们才想起来去吃饭。&lt;/p&gt;

“走吧，去食堂买个菜，随便吃个馒头吧？”&lt;/p&gt;

“行。”&lt;/p&gt;

程春生一门心思都在照相上，已经对吃什么、去哪里吃不那么看重了。&lt;/p&gt;

姐弟两个一块朝食堂走。&lt;/p&gt;

快到食堂时，远远看见革命脸张春桃，正骑着车子朝这边走。&lt;/p&gt;

看样子是下乡工作刚回来。&lt;/p&gt;

程雪飞想起来，上次张春桃到照相馆拍的照片，一直没来取，就停下步子，打招呼似的问了一声：&lt;/p&gt;

“张主任，你的照片还没拿呢。”&lt;/p&gt;

张春桃仍然那套蓝布衣裤，仍然那套打扮，这形象已经固定了，一年都不带换花样的。&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