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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关于自己未来的生活,路婉已经有了规划,无非是用心复习高中知识,考上医科大学,一切从头来过,不能让之前辛苦的那八年白费。
叶丽萍的出现让路婉很是困扰,她表达了不愿意去首都的愿望,但叶丽萍以她未成年为由不接受。
过来接路婉这件事是跟聂毅韦说好的,她都已经来到了这里,人不带回去也没法跟丈夫解释。
路婉自然不可能立刻就答应,直说自己要再想一想,但叶丽萍显然不愿意花费更多时间。
“婉婉,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十六岁不算小,我当年下乡插队也不过十八岁,但你不要以为你一个人什么都可以,这个社会不像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一个小姑娘,很容易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你看看,你爸才走几天呢,你大伯一家就开始欺负你了,有血缘关系的尚且如此,何况是其他人。这是在村子里,大家相互认识不会太过分,还能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但等你开学了在学校或者以后到社会上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真想当一个没爹没妈没人照顾的孤儿?”
叶丽萍说的“照顾”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照顾,也有更深一层含义,但她认为路婉还小,不理解社会上的弯弯绕绕,比如同一个机会,有人关照自然会比没有关照的人更容易获得,路婉不愿意跟着自己回去,不过是小孩子的天真和无知。
她先是安抚了路婉一通,跟着又给路婉施压道,“我现在还在征求你的意见,但我告诉你,我要让你跟我走太容易了,你信不信,只要我跟教育局说一声,你连高考志愿都填不了。”
这哪里像是亲母女久别重逢的场面,两人针锋相对,不说相拥着痛哭流涕,温情也屈指可数不见炙热。
路婉看着叶丽萍,知道自己现在硬抗肯定是抗不过她,就算自己里子如何有专业知识,但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乡村少女,甚至连自己学过的医术都不敢随意表露出来惹人怀疑。
她知道叶丽萍说的是真话,自己确实抗不过她,其实跟叶丽萍回去并没有什么,无非是换个地方读书,路婉相信,只要自己成年了,叶丽萍也不能给她造成任何实质上的伤害。
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了叶丽萍的弱点,她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路婉一贯不是个具有攻击性的人,秉持着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的原则,有句话说的好,不能做一个纯粹善良的人,即便善良也要有点锋芒,否则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好,我可以跟你走,但我不接受你干涉我的生活,如果你非逼着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母女两相互对视着,叶丽萍的眼神渐渐带上了冷意,仿佛这一刻才真的看清了路婉,不是她心中设想的那个娇滴滴的,会因为父亲去世而无助的女儿,浑身带着刺,连自己这个亲生母亲也不能轻易靠近。
叶丽萍并没有真的把路婉的话当回事,心想着,等你跟我回首都后,一切可就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
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女孩,叶丽萍断定路婉是个没见识的,等她见识到了城市的繁华,一定会抛却那些幼稚可笑的想法,明白自己的初衷,一切都是为了她的未来考虑。
“行啊,我答应你,但你也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母亲。”
既然路婉答应跟她走,叶丽萍就让她着手准备离开的事,不过在叶丽萍看来,这个家里实在没什么值得带的,首都家里什么都有,路婉的那些衣服鞋子在她看来也都是地摊货,回去了自然要买新的,至于课本,首都的课程跟老家不同,下学期她要给路婉办理入学手续,连学校就选好了,就是离海军大院最近的一所重点高中,里面多是权贵子弟,大学入学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剩下的二十有出国留学的也有进部队或者进各种剧团文工团的。
叶丽萍回村的事很快传遍了雀子村,跟她吵了一架的张俏妹,从家到地里几百米的距离,说了不知道多少叶丽萍的坏话,用的都是农村里骂人最难听的脏话。
“这叶丽萍回来干啥?”
“谁知道呢,恐怕是心里有愧,回来看看闺女。”
“路婉这姑娘确实可怜,党生多好的汉子啊,这辈子被叶丽萍给糟蹋了。”
“哎,慧琴,你知道不知道叶丽萍回来的事儿?”
“知道点儿,好像是路党生走之前写了封信给她,让她照顾路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跟叶丽萍也不是多好的关系,这十多年也不过才通了几次信。
“哎,俏妹儿,要是叶丽萍带着路婉走,路家的房子不就空着了吗?”
有人提醒了张俏妹一句,张俏妹原本还在生气呢,一听这就顾不上生气了。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叶丽萍要是把路婉带上,这房子合该给咱家。”
叶丽萍早就算不上路家的媳妇,路婉虽然姓路也是个姑娘家,这房子是路党生建的,最有自个继承的就是跟路党生有血缘关系的近亲,像路老太、路党兴、路起军,任谁都说不出是非来。
聂铭颙在屋里待的烦闷了就到院子里透气,路家的小院是典型的农家小院,院子四角各有水缸、菜地、鸡圈和水井,地面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认真打扫的。
跟着他的视线没注意飘到了晾衣绳上,看到了路婉雪白的罩衣,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按理说这些东西在大院也是常见的,谁家不晾衣服呢,以前也没看了什么就不好意思的,今天不知道怎么的,怎么这么不好意思。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人是铁饭是钢,自然是要做饭的。
“你们要留下吃饭吗?”
路婉想的是,他们不留下来吃饭的话她就不用做他们的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