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溪抬脚踢过去,对着男性最关键的部位踢:“你做梦吧!”
踢完之后,趁着孙跃进哎哟叫疼的时候,她赶紧挣脱了跑,可孙跃进却是伸手拽住她的袖子,顾清溪挣扎,就在挣扎的时候,突然间,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响,却是平地一声响雷,那雷声震天,让人下意识一抖。
而在这雷声之后,孙跃进陡然叫了一声:“啊——”
一块瓦砸下来,正好砸在孙跃进肩膀上,孙跃进回头一看,只见旁边的房屋摇摇欲坠,上面的砖瓦正稀里哗啦往下落。
他瞳孔骤然收缩,转身要跑,但是哪里来得及。
前面的房屋轰然倒塌,他面无血色,傻傻地站在那里,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顾清溪见这样,当即往后跑。
她不想被孙跃进欺负,更不想被倒塌的房子砸到,但前面房子倒塌她肯定过不去了,如今只有一个法子。
房屋旁边靠墙,那里有一个洞,并不太大,应该是以前留下的狗洞,不过没关系,她可以钻过去。
孙跃进见顾清溪跑,慌了,也跟着追出去。
顾清溪生怕孙跃进追上,直接连滚带爬,从那个狗洞钻出去,钻出去的时候,孙跃进扑过来,恰好捉住她的脚。
顾清溪吓坏了,孙跃进的碰触让她恶心惊吓至极,她疯狂地踢腾,最后终于摆脱了,鞋子丢了,但脚出来了。
孙跃进见自己手里只拿到一只鞋子,气急败坏,就要追出去,可谁知道他根本钻不出去,眼看着旁边的房屋摇摇欲坠,他想钻又钻不出去,攥着顾清溪那只鞋子就要跑,可没跑多远,那边房子轰隆一声砸下来……
“啊——”孙跃进一个惨叫。
而逃出来那围墙的顾清溪,光着一只脚踩在冰冷的雨水中,正跑着,就听到了后面那轰隆巨响,还有那声惨叫。
她怔了下,恍惚中意识到,上辈子的事,果然再次发生了,只不过这一次,倒塌的那个房屋变了。
如今只盼着,这一片倒塌的宿舍里,除了孙跃进,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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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塌的并不只是高四年级这一片的宿舍,还有其它几间同样年久失修的宿舍,当时大礼堂人,不少人已经有些难以忍受了,他们想回宿舍,但是学校领导以及各科老师这个时候都到了,甚至连县委的人都来了,根本不让大家回去,学生们自然情绪激动,有的表示自己受不了了要感冒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一声响雷,接着,就听到了房屋坍塌的声音。
轰隆隆的,这一片,那一片,此起彼伏。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大家目瞪口呆,脸色惨白,谁也不敢说话,偌大的礼堂,之前熙熙攘攘,现在鸦雀无声。
校领导,各班主任,都惊得说不出话来,闫守新和几个同事也过来了,闫守新本来觉得只是要尽力避免危险,他并没想太多。
结果现在,他听着这房屋的坍塌声,也是一阵后怕,那是后背发凉的恐惧感。
如果不是今天他下班回到家正好赶上了,如果不是顾清溪和他说了这一番话,后果会怎么样?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而旁边的王老师,呆呆地站在那里,他喃喃地说;“孩子们,孩子们都没事吧?”
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带着颤音,这个声音让旁边的王明霞一下子哭了,她连忙说:“大家伙都出来了,早从宿舍里出来了,没事,没事的。”
但是说到一半,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胡,胡翠花呢??”
她这一说的,周围几个陡然想起来了,是了,胡翠花说要回去拿棉袄,她,她人嗯?
还有顾清溪,顾清溪不是刚才去帮着叫高四年级的女生了吗?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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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不知道是那一声响雷发生了共震效果,还是宿舍的房子实在是太过陈旧了,在几日雨水的浸润下,在那一声巨大的响雷后,好几排宿舍都坍塌了。
同一夜,坍塌的还有二中的两个宿舍,不过那两个宿舍人并不多。
在宿舍坍塌后,大家后怕不已,有的女生想到自己如果不跑出来,就可能被砸在宿舍里,竟然吓得哭了,当然更多的人是庆幸,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县委和学校的领导一起组织各班老师开始清点人数,并派了人马前去寻找丢失的学生,大概有五六个学生报数的时候没到,其中有胡翠花,也有顾清溪,孙跃进。
“顾清溪是吧?我见过她,她跑过去喊我们,如果不是她,我们肯定被砸死了!”一个高四复读的女生突然想起来。
“那看到她出来了吗?”王老师忙问。
“我不记得了,当时她告诉我们,就往里面跑,她说她得通知看看还有别的漏掉的吗?黑灯瞎火的,我也没注意。”那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这么说。
“那我们赶紧过去,帮着找找吧。”高三的谭树礼皱着眉头。
“好,现在大家组织人手,不过也要小心,这些塌下来的房子不结实,如果不小心碰到,别再次引起轰塌,大家一定要先用棍子戳戳,试试。”
大家答应着,开始寻找,谭树礼主动请缨负责分配人手,王明霞辅佐,彭春燕听说顾清溪出事,哭成了泪人儿,也赶紧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大家过去高四那边的宿舍,在那片坍塌中找人,但是并不好找,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浇下来,土坯瓦砾杂乱地塌在那里,一不小心就轰隆隆往下滑,大家举着伞,大声喊着顾清溪的名字,在土堆里扒。
好几个高四女生找着找着都忍不住哭了,彭春燕也抹着眼泪说:“清溪肯定是出事了,到现在没找到,就算找到,估计也没命了。”
谭树礼听到这个,瞪了她一眼:“别瞎说,怎么会?清溪是过去叫人,又不是睡宿舍,真出事了,她肯定往外跑,还能在那里干等着被砸?”
这话说得倒是有道理,于是大家耐心下来,继续寻找,这个时候,就听一个女生喊:“这里,这里有人!”
大家一听,振奋了,连忙过去,结果过去一看,那里一根横木椽子压着一个人的腿,那人躺在土坯中,正是孙跃进。
彭春燕惊到了:“哎呀,这是我们班长!”
谭树礼当然知道孙跃进,他还知道孙跃进之前在宿舍偷乐,认为顾清溪喜欢他。
他对孙跃进是没什么好感的,他想找顾清溪,担心顾清溪,并不想找什么孙跃进,不过现在一条人命在这里,当然不可能不救,当下组织了几个女生使劲拽着孙跃进,三四个男生在上面抬木椽子,总算是把孙跃进拽出来了。
拽出来的时候,他口中发出痛苦的□□声,谭树礼警觉地发现,他手里还攥着一双鞋子,那是一双乡下姑娘会穿的手纳底子薄棉鞋。
谭树礼马上对着孙跃进逼问:“顾清溪呢?这是不是顾清溪的鞋子?”
旁边的彭春燕认出来了:“对,这是清溪的鞋子,没错!”
一时忍不住扯着孙跃进问:“清溪呢,你在这里,那清溪在哪儿呢?你怎么过来这里?”
然而孙跃进哪里答话,他紧闭着双眼,痛苦地呻着,根本是一个人事不知。
谭树礼看过去,却见孙跃进大腿上都是血,和泥混在一起,看不清状况,不过应该是刚才被木椽子砸中了。
没办法,谭树礼只好招呼人来抬孙跃进,把孙跃进送医院。
很快那边过来不少人,帮着抬孙跃进,又帮着继续找人,这些人中,其中一个穿着军绿大衣,长得格外健壮高大。
他径自走过来:“我是顾清溪的同村,她人呢?刚才找了哪里?什么情况?”
他的声音非常沉,沉得像是每一个字都被石头压着。
谭树礼愣了下,不过还是连忙道:“这一片都找过了,不过没找到顾清溪同学,只找到了他们班的孙跃进,我想着带着人在别处找找,没准在别的地方。”
这么说话时,他看过去,对方长得容貌深刻,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犹如美术杂志上西方的雕像。
“孙跃进,你们在哪里发现的他?”
明明对方只是问问而已,谭树礼却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倾轧的气势,而自己却不由自主地回答他的问题。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忙说:“就在这里,他被木椽子砸中了腿,这里。”
说着,他指了指发现孙跃进的地方。
萧胜天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那一片的地形:“这不是宿舍内,这是在宿舍外面墙角下,房屋倒塌,那根木椽子可能是倾斜着下来,恰好砸中了他。”
谭树礼:“对对对,是这样。”
这些他其实隐约意识到了,但并没去想,被他这么说,感觉分析得很有道理,自己也恍然大悟。
不过——
谭树礼还是劝说:“这里都已经找过了,翻遍了,肯定没有了,我打算带人去那边找找。”
萧胜天起身:“好,辛苦你了,我先在这里看看。”
谭树礼看他也是很关心顾清溪的样子,其实想劝他不要在这里浪费精力了,因为他们真得已经翻遍了,就连那些土坯都已经找过了,但是看他那样子,不像是能被自己说动的,也就没说什么,带着人过去那边找了。
离开后,谭树礼不由往后看了一眼,却见夜色中,那男人蹲在废墟前,正专注地看着什么,便说了句:“这是顾清溪的同村吗,看着倒是挺关心清溪的。”
彭春燕正抹眼泪,听到这话来了一句:“这是萧胜天啊!”
谭树礼:“哦,萧胜天?”
这个名字好像有些耳熟。
彭春燕:“就是给县生产资料局弄化肥的那个萧胜天啊,听说咱们县不少化肥都是他弄到的,和清溪是邻村,平时好像一直和清溪家有来往。”
谭树礼听了,不说话了,他想着没找到的顾清溪,又想着刚才那个男人举手投足间的沉稳,明明看着应该是差不多年纪,但是总觉得自己和人家差别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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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胜天仔细地观察过那边坍塌下来的废墟,皱眉站在那里好半响没动。
他是夜半时候,觉得外面响动大,出来打听了下,知道县中学出事了,才赶过来的。
他过来的时候,听说顾清溪出事了,已经问过几个女生,知道这里的大概情况,顾清溪应该是过来这里叫高四的女生,如果她离开去了别处,从时间推断,应该不至于赶上,而最大的可能是,她就在这里,只不过恰好没被找到。
况且,孙跃进也在这里出事了。
孙跃进怎么会在这时候来高四女生宿舍,而且恰好是清溪过来的时候?
萧胜天隐隐觉得,顾清溪应该是和孙跃进一起出事的,或者说房屋坍塌的时候,他们应该在一起。
他眯起眼睛,盯着眼前这一片废墟,夜色冷沉,雨水萧萧而下,正如那一晚他送她走进校门。
当时她抱着自己的书包,羞涩地望着自己,眼睛中闪烁着星星,她说想听自己吹口哨,让自己再吹给她听。
提出这个要求的她显然是不好意思。
不过她要什么,他都愿意,更何况只是吹一个口哨,他不管别的,只要她喜欢,就吹给她听。
他还记得路灯下,她转身抱着书包提着网兜往学校跑的样子,微低着头,跑得很快,乌黑的辫子飞扬在潮湿的空气中。
结果现在她不见了,找不到了。
萧胜天的手攥紧了,松开,再次攥紧。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地去想,她到底怎么了,是被坍塌的房屋压在哪里吗?
他闭上眼睛,仔细地去理清所有的线索。
飘飘洒洒的雨水落下来,冲过他的眉毛和鼻子,他呼吸有些艰难,不过正是这份艰难,让他越发冷静,大脑更加清晰。
就在一道闪电亮起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漏掉了重要的一点。
他睁开眸子,蹲下来,仔细地看着周围的痕迹。
脚印都已经被雨水冲刷过了,根本看不到,但是他将手探入旁边的水洼中,用手仔细地感触着里面的痕迹。
雨水落下来,落在水洼中,因为水的阻力,所以脚留下的痕迹还残留着。
萧胜天的手在那些水洼中小心地探索着,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最后,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破败的围墙边。
那里,有一个不知道哪年的狗洞,被荒草半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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