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的习惯是秋天扒炕抹墙、储藏秋菜,这些对于从四川调来的刘永贵来讲一直是个难题。刘永贵是给陆小西他们讲古代汉语的教授,谈古说今他可以讲三天三夜,干起活来那就是赶鸭子上架。一是作为南方人根本不会干北方的活儿,二是身子单薄,几乎可以适用肩不能担手不能提这句话,家里的活儿,差不多都是老伴干的,女人干力气活,可想而知不可能干好。
周六下午,刘教授来到四班,下午没课,大家都在忙着写上午讲课留的作业。刘教授比较喜欢陆小西,陆小西对古代汉语的理解比全班同学高出一截,陆小西在高中时曾经尝试用古汉语写作文,对古诗词也比较擅长。刘教授拍拍陆小西的肩膀,示意他出来说话。
来到走廊,站在窗下,西晒的阳光射进屋里,亮度有,温度已经没有了,时令接近晚秋。刘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询问陆小西明天是否有时间,他家里有点儿活需要帮忙,陆小西爽快地答应,他可以叫上二哥四弟一起,只要没什么难度的活儿都会干,刘教授连声谢谢,转身走了。找学生帮忙干活儿,许多老师都这样做,但刘永贵好面子,从来不张嘴求人,这次是老伴身体不舒服,不干的话就要上冻了。
晚上熄灯前,陆小西说了去刘教授家帮忙干活的事,本来陆小西没想叫大哥也去,大哥说刘教授的课讲的不错,人也挺好,就是身子骨单薄,去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了,一共四个人,你们都去了,我不去是不是显得不近人情?
刘教授家和许发家隔着两家,是一排红砖平房,路过许发家时,二哥赵平还望了一眼,那个许诺姑娘确实不错,只是他爸爸人品不好。
师专家属房几乎都一样,前面是个仓房,装着柴火、煤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仓房边上是一扇半截木门,门不高,身体素质好的人能一跃而进,就是挡鸡鸭鹅狗和君子,挡不了小偷小摸之人。仓房前面是一条小路,小路与马路相通。
几个人正谈论第几家是刘教授家,门开了,刘教授和老伴一起出来,表示欢迎大家,陆小西领头进院子,窗台上已经摆着两个暖瓶,几个玻璃杯子。
论干活,二哥赵平、大哥张震都是好手,陆小西和孙勇差一些。问清了今天需要干的活儿,大哥指挥陆小西和孙勇,拉着手推车,去城外挖土,刘教授的小女儿知道怎么去城外,给陆小西他们当向导。和泥用的“麦余子”和麦秆在仓房里,大女儿刘芳领着赵平去仓房拎出来,屋里面已经收拾利落,扒炕抹墙是今天的任务。
刘教授的老伴和大女儿都在校办工厂上班,大女儿刘芳是保管员,老伴是车间工人,跟着陆小西他们去的小女儿刘华刚上初中。
当孙勇拉着大半车黄土,还有陆小西和刘华回来时,张震和赵平已经把炕面子挑开,刮去土坯上面的灰,掏干净烟道和烟囱底下,抽了一颗烟了。
因为教授老伴说炕不热,还总犯风,赵平打算把原来的炕改成花洞炕,也叫满堂红,陆小西提醒二哥,把烟囱底下挖挖,最好有个小坑,这样避免外面的风直接扎进炕洞,另外在靠近烟囱的炕洞子放半块砖挡一下烟,老百姓的话叫迎风神儿,大哥张震夸奖陆小西是行家,陆小西说自己是嘴把式,说说可以,不会干。
几个人在议论如何改造,刘教授苦笑摇头,学问不只是在书本,他们说的话他基本不懂。
刘芳把泡好的茉莉花茶给大家端来,论年龄,她只比孙勇大,因为她从小出生在四川,有浓浓的南方口音,大哥、二哥、三哥地叫着,几个人也不好意思偷懒,忙出一身汗来,小女儿刘华刚才跟刘勇出去过,跟大个子熟悉了,缠着刘勇问东问西,她是本地出生,不带一点儿南方口音。
大哥二哥把原来的炕改造,叫老四和老三和泥,刘教授老伴去邻居家借来三齿挠子,陆小西换上一双雨靴,炕改完的时候,泥已经闷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