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一共在小城呆了三天,因为他的假期只有四天。
母亲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每天给他做着各种饭菜,洗着各种水果,并总是一个劲的问他他自己在学校的情况;他一共就离开小城一个多月,所见所闻一天也就说完了,所以男孩几乎是每天都把前天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今天想吃点什么?”
“啥都行,你看着做吧。”
“一问你就这一句,把刚洗的葡萄吃了。”
“嗯,先放那儿吧。”
“放哪儿待会儿又忘了,快乘着新鲜吃了。”
每天几乎同意的话,母亲会向男孩至少重复三遍。
父亲在他去市里上学之后,又去外地打工了,想着他去市里读书开销会大的多,去外地能赚的多些。
人心很奇怪,当你感到外界一起很顺你心意时你不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让一切看起来比它本身要维持的长一点而是让它看起来比它本身要短,而当外界的一切满足不了你想要的欲时,你的心却想方设法的让这一状况看起来比其本来要长很多。进化数十万年而作为已知宇宙里唯一的高等生物,人却没能进化出控制自己内心的能力,多少有些可惜。
第三天的晚上男孩坐火车离开了小城,三天的安逸生活在他和在母亲看来都短的如三小时,三分钟,三秒般。
经过一晚上的浑浑噩噩,第二天早晨在晚点两个小时的情况下火车如约回到了都市,一段在静动脉之间进行的短暂血液循环宣告完成。
走的时候是早晨,回来也是在早晨,似乎一切都没变过一般。
男孩掏出钥匙去打开宿舍的门,却发现门是开着的,有人已经在他回来之前回来了。
宿舍里弥漫着人的体味与些许隐约的脚气,窗帘被很随意的半开和的挂着,使得晨光得以通过间隙照进有些朦胧的宿舍。
男孩对铺上躺着一个人,赤条条的,被子随意的盖着身体,眼镜从枕头下滑到了地上,这人睡得很死,几乎没有听到男孩进来的声音。
这个男生叫刘诺,是男孩的同班同学兼同舍的四个人之一。
男孩简单的洗漱了下,正打开被子也准备睡上一会以缓解一路上的疲惫,这时手机却显示出了女孩发来的两条短信:
“一路顺风,那天玩的很开心,就是那家麻辣烫的味道不怎么样,下次不去了。”
“到了吧?期待你冬天的归回,照顾好自己。”
两条短信间隔了有段时间,大致是这一趟火车的行程。
男孩 回应道:
“嗯,听你的,再也不去了。”
“我会的,虽然还不是很会照顾自己!同样期待,再次看见到熟悉的你。”
“这么快就回来了?”刘诺直起身,睡眼惺忪的。
“嗯,就这一趟火车,再不会来就得在明天课上请假了。”
“哦”,刘诺重重的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的手臂将眼镜从地上捡起。
“睡会儿吧,坐车也挺累的。”,语句很模糊,因为他已再次躺下并用被子将头盖过头顶。
“嗯”,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听见。
坐了一晚上的火车的确有些累了,男孩躺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这对有失眠习惯的他来说很是恩惠。
阳光开始不断的从窗帘间的缝隙中照进来,愈来愈多,从地面上的一处耀眼的裂痕中不断的向外扩散与反射,到后来几乎可以说是满屋子的阳光了,消逝了房间里的朦胧感。
两个少年,一左一右或一右一左,躺在天蓝的被子里,静静的。
黑蓝的天幕下,像是黑夜,热热闹闹的人群,似乎是在聚会。
女孩蹲在离这群人不远不近的地方,四周是一片黄土坡,长发被紧紧的束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上衣,黑色的圆领体恤。
女孩双手抱着弯曲下去的膝盖,将整个脸埋在双腿与双臂搭成的漩涡里……
“走开!”,女孩将男孩安慰的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