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堔原本觉得程安染不想他提及过去的事，所以到这里稍微顿了下。

程安染却没说话，只盯着茶杯，等他继续向下说。

唐亦堔见她不反感，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继续道：“我母亲的事是我的梦魇，也是我的症结所在。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为出轨被我撞见了所以打算杀了我，然后又因为父亲突然回来，选择了自杀。这件事对我的冲击太大以至于我生了病，也有了双重人格。”

那是逃避的开始，也是自我保护的开始。

如果没有唐亦理，他也许很难活下来。

唐亦堔帮他完成了当年的人际关系。

他靠着唐亦堔，勉强地撑过了年幼时期。

程安染握紧了茶杯。

说她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她对唐亦堔的过去，一直都是心疼的，但她不想表现出来，她现在也没有什么立场去心疼前夫。

唐亦堔继续说，嗓音在夜色里变得温柔且遥远，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我是痛恨我母亲的，所以在我母亲去世之后，我就把这个人封印在了记忆里，不去想她。心理医生说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我一直无法直面那时候的事，直到我遇见了，然后我想要变成一个正常人，一个可以……像个普通人一样跟你约会，跟你在一起的普通人。”

程安染咬住了嘴唇低下头，面对唐亦堔的深情告白，她稍微有点招架不住，但还是笑笑道：“唐总裁，你说事情就说事情，别夹带私货。”

唐亦堔只好继续接后面的话茬：“离婚后，我内心焦急，查到了我母亲那条线上，我迟疑了很久，但为了不再受制于人，也为了早日接你回家，所以就去探查了我母亲的事，我发现很多事情其实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以为的真相从来都不是真相。”

程安染对此是真的好奇，偏头问：“真相是什么？”

唐亦堔：“真相是从来都没有过背叛，我母亲也是豪门千金，有我父亲这样家世人品甚至才学都很好的男人在，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与她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的司机。我母亲的背叛只是一场戏，她被家族控制本就有抑郁症，产后又因为家族想拿我做胁迫，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她是假装出轨，真自杀。”

唐亦堔吸一口气，眼里荡起浅浅的情绪：“她是个懦弱的女人，一辈子没反抗过自己的家族，她生来就是为了家族事业要嫁入唐家的傀儡，但幸亏我她喜欢我父亲，所以她起初是快乐的。但是随着家族向唐家不断索取，她又无法反抗的时候，她自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家族贪婪，也知道自己还被家族掌控着。她觉得卑微，生了我之后，听到她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竟商议着要用控制我来侵吞唐家，更是吓坏了。那之后她就想到了以出轨，弑子这两项罪名，斩断家族再纠缠唐家，很卑微吧。”

程安染抿着唇，觉得压抑，面前的茶凉了她也不添，喃呢道：“可她成功了。”

唐亦堔：“嗯，他们怕唐家拿我母亲出轨、弑子这两件事来发难，所以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敢找来，当我继承了唐家的时候——”

“因为你恨着你母亲，所以你也不会受制于他们。”程安染说。

唐亦堔淡淡一笑：“嗯。是这样的，我母亲懦弱地胜利了，但她没想过会给我带来这样的病。”

程安染：“所有的错误，都源于爱，她只是太爱你和你父亲了，死亡是她生出来的勇气。”

唐亦堔：“嗯。”

程安染看他：“你……怨她吗？知道真相知道，怨她这样做吗？”

唐亦堔摇头：“我已经怨了她很多年了，现在我只想记得她的温柔。”

谁也不知道当年若是换了一种方式，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世间没有如果，也没有死而复生，故事一旦写下了，就无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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