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劫难,没有梦的指引,没有幸运伴随。
要说催眠,此时对面三人全心戒备,即使迷掉一个,另外俩人仍会开枪,自己得有六双眼睛才顾得过来,同样对付阿塔汗的方法并不适用;而选择这处埋火药的地点,也不是为了要借助外力,毕竟只挖了土坑,火药尚未掩埋……
账房先生三人,抬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事到临头,秦江既不耍赖,也不撒泼了,只是死盯着对方的手,仿佛惊骇过度丧失了神志……
殷妍实在憋不住了,战战栗栗偷呼一口浊气,忽然之间,感觉象是解脱似的,周身轻松,人说恐怖达到了临界点,便会无所畏惧,大抵就是如此。唉~,我的人生就要结束了吗?真象是一场梦,有秦江伴着走黄泉,也许不会太寂寞吧?!
念及此处,殷妍缓缓闭上了眼睛。
账房先生嘴角牵出一丝玩味笑意,云淡风轻地扣下扳机……
动了!
秦江动了!
雷轰电掣一般,身形敏速后转,背对敌人,同时手臂一带一旋,将殷妍捞至身后,并往自己腰间猛地一拍。
咻~
秦江身躯一震,貌似中了一枪,接着栽倒在地,临前,还不忘将殷妍扑掩住,端的是有情有义……
殷妍尖叫一声,便没了下文,她干脆就被这一扑,直接压昏过去,连担惊受怕的份,都省了……
嗡!
与此同时,远处一个大箱子,响起了弓弦声。
账房先生三人寻声望去,一看便觉蹊跷,只见天空处,铺天盖地散出了一大片黑点,密密麻麻的犹如蝗虫过境,正朝自己诸人疾洒而来,还没弄清楚是什么,瞬间,小黑点近前,肉眼已经能够清晰辨别。
账房先生不可自控的大张嘴巴,这是……
弩箭!!
哇!!账房先生和无名杀手顿时肝胆俱裂,当即跳脚狼奔。
可又哪里躲得过这无差别的漫天弩箭?
咄咄咄!
无名杀手比较硬气,也许觉得逃生无望,愣是敞开胸怀,承接了一拨箭雨,最后,人直挺挺跪着,仍死不瞑目地怒睁双目;账房先生带着满身的箭枝,跄踉奔走了几步,也摇摇晃晃栽倒;最窝囊的是另一名下属,一开始便下意识的抱头匍卧,结果被弩箭硬生生钉死在地上。
弩箭,仅从秦江二人头顶掠过,黑压压的插遍了小土丘,却不损他们分毫,也难怪秦江临死都要挑地儿,这正好是打击圈边缘。
不得不说,林组长太爱钻牛角尖了,做道具就做呗,他偏要严格要求自己,精益求精,弄出来的东西,简直堪比真家伙,不!这就是真家伙!虽然弩箭只具其形,可就算不安铁箭头,削尖了也是利器,加上由弩机攒射,那惯性冲击力也足够惊人的了。
四周,一片凝默,一股燥热的地堂风,拂起几缕旋风,刮过横七竖八惨死各异的几人之间,无意地勾勒出一派兵祸残象。
一直静卧着的秦江,突然诈尸似的抬起身子。
秦江龇牙咧嘴,抠抠疼痛的胸部,抠出一颗瘪掉的弹头,瞧得暗暗余悸后怕:靠!还好这是真的防弹衣。
话说大漠气候无常,秦江穿得单薄,老感觉凉飕飕,昨晚找了半天,打人家林组长的百宝箱里,翻出一件类似防弹衣的马甲,抑或是演员替身的小护褂,但甭管是不是防弹衣,反正忒有厚实感,穿在里头又不显匪气,于是秦江就不客气笑纳了,这也不是什么未卜先知。
秦江兔死狐悲式的凝视一下账房先生,上下滚抛着手头的一只遥控器,摇头叹气,又有点小得色:嘿,老拿我当软柿子?知道怎么死没?!
这弩箭怎么来的?当然是经手头上的遥控器,激发射来的,出来前林组长有交待,要将遥控器交给副导演,因为副导演是个敬业的家伙,喜欢亲自操控诸如烟火、弩箭发射,说是更好的把握瞬间,拍摄出最佳效果。
秦江人懒,本想等副导演来现场再交付,可还没等到副导演来,却等来了账房先生这冤家,活该他倒霉。
度这一劫,可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秦江第一次用自己的小聪明,化险为夷,也难怪他要翘尾巴。
这时,殷妍徐徐睁开明眸,无辜地眨巴两下:“我死了么?”
秦江自以为风趣的戏谑说:“死过一回了。”
“这是地狱吗?”
“如此蛮荒之境,恐怕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