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白天的事道歉,却还是坚持道,“明天的饭局取消吧,否则大哥问起,难免闹得不愉快!”
她反驳,“你们为人处世的时候偶尔也尊重一下别人的意愿好吗?小甜不想回到过去,你们又何必勉强?就算我不安排她见什么人,只要她有这个意愿,也会去认识其他人的,这只是说明她在往前走,你们没有权利干涉。”
“你也参加过这样的约会吗?”
田凯璇愣了,“你什么意思?”
“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有,那又怎么样?单身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就不能再寻找自己的幸福了吗?”
“不是。”阿山的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定,“但是她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她孩子的父亲就在眼前,她不需要寻找什么,也不需要有人来替代那个位置。跟大哥重修旧好,就是最好的选择。”
田凯璇被这句话给伤到了,他在暗示她的小杰是个其父不详的孩子。
她可以容许别人误解她,但绝不容许侮辱她的孩子。
她以为他跟其他人是不同的,不会瞧不起她,也不会瞧不起她的孩子。
可事实是,她错了。
至此,她有些明白过来,阿山对他们母子从来就不是不求回报的。
相反,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帮助苍溟追回妹妹,而刻意地接近他们。
现在他所说的话,代表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其实他没有错,只是突然太直接了一点,她有点承受不住。
是她太天真了。
“你出去,我不想再跟你说话!”
她有些倦,她想挡在家人面前保护他们,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好像不如想象的坚强。
下午他买单的那些衣服,她一件也没有拿出来,原封不动地放在纸袋里,堆到了阳台上,然后很没出息地坐在阳台的小凳上哭了一场。
上次哭,是什么时候,她不记得了,只知道是比上次买新衣服还要久远的事。
靖琪的相亲照常进行,只不过在最后出了点意外,赶来搞破坏的苍溟不仅破掉了这个相亲约会,顺带着把自己弄进了医院。
因祸得福,靖琪带着宝宝去医院照顾他,感情倒是迈进一大步。
阿山为他们高兴,心里却记挂着另外的事。
田凯璇已经好些日子没跟他联系了。
他去蛋糕店,小杰的学校附近,都没有遇见她,打她手机,永远都是通的,但永远不接。
他这才知道,如果有心避开一个人,确实连偶遇都是一种奢侈。
他不懂,联系不到她,为什么会让他有惴惴不安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愧疚,或许因为他欠他一句对不起。
实际上,那天从她的小公寓出来,他就后悔了。
他不应该说那些话,那是赤果果的、挖苦一般的话,分明是在指控小杰是个其父不详的孩子。
那是她心上的疮疤,他不了解她的过去,没有立场和资格去指责。
假设……是被孩子听到了,该有多么伤心?
他觉得有必要跟她说句抱歉。
他去了田凯璇上班的派出所,却看到她跟一个同样穿警服的男人一起到饭馆去吃午饭。
她笑的很好看,像是提醒了阿山那天她有多受伤。
是的,她那天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受伤。
田凯璇跟袁喆吃最后一顿工作午餐,他在分局上班,在城市的另一边,物理距离不近,并不是常常能来看她。
袁喆斟酌了一下,对她说,“凯璇,我们分局现在缺人手,你有没有想过调动工作?”
“调动?你是说调到分局?”
“嗯,你这么出色,完全可以胜任。分局的工作不会像你现在这么琐碎辛苦,待遇也要好一些。”
田凯璇把碎发别到耳后,“师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没有背景、没有高学历,就算调过去,也未必能做的好。”
“你别这么说,你的能力如何,在警校的时候我们都见识过,你还是荣誉毕业生呢!要不是当初小杰还小需要人照顾,你完全可以拼一份更好的工作。现在小杰大了,你也该为自己着想。如果你愿意调过来,就先申请去省城或者北京进修吧,考核通过就可以申请调动了。”
袁喆是认真的,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田凯璇点头,“好,我回去好好考虑。还有……对不起,那天的约会……让你见笑了。”
她觉得抱歉,苍溟分明是砸了人家的场子。
“没关系,其实那个苍溟是糯米团儿的生父吧?”袁喆并不在意那晚没能进一步发展,实际上他还松了口气。
“嗯。”
“挺好的,看得出他对你妹妹是真心的。宝宝能有亲生爸爸照顾,是幸运的。”
田凯璇点头。
“凯璇,其实你也很好,不打算为小杰再建一个家庭吗?还是说……你也在等他的亲生爸爸?”
田凯璇的心蓦然一沉,否认道,“不,我跟他……没可能了。”
的确是没可能的,她都不知他姓甚名谁,他也不会记得她这个“意外”。
她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小杰只是一场“强/暴”的意外产物,他或许只是一个不受期待和欢迎的孩子。
阿山还真的说对了,她跟靖琪不同。
她连期待的资格都没有。
午饭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过来说,“刚刚已经有位先生为两位付过钱了,不必再给了。”
田凯璇愣了下,“那位先生长什么样?”
服务员形容了一下,她就知道了——是阿山。
多日来的沮丧和伤感忽然汇聚成了冲动,田凯璇甚至没来得及跟袁喆说再见,转身就直直跑了出去。
他凭什么,可以这样羞辱她?
她最后是在自己的家里找到他,小杰的寒假作业有最后几个趣味题做不全,他在陪他一起演算。
“妈妈,你回来啦?”小杰很开心地跑过来,“今天阿山叔叔帮我解决了好几个寒假作业的难题哦,他还帮我报上了足球小神童的俱乐部,我都想了好久了,差点又错过报名。”
他并不知道那个俱乐部的费用要花去田凯璇近两个月的工资。
“妈妈,我饿了,我们今天也吃饺子好不好?”他记得阿山叔叔也喜欢妈妈做的饺子。
田凯璇扯出一个笑容,“好,但是没有饺子皮了,宝贝帮我去徐记店里买一点好吗?钱在这儿,零头你可以买鸡蛋仔先垫垫肚子。”
孩子在这里,她有再大的怨气也发不出来。
小杰懂事地去买东西了,她才走到阿山面前道,“我说过不想看见你,请你出去。”
阿山背脊挺直,“我是来为那天的事道歉。”
“这句话,你那天就说过了。”在女装店里起冲突之后,他就到家里来说道歉。问题是他并没有真的觉得自己做错,反而变本加厉,说出更伤人的话来。
阿山坚持,“对不起。”
田凯璇抬眸望着他,“你不需要假好心,你不觉得累吗?明明鄙视我的孩子,却还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疼爱他的样子!我告诉你,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不需要你这种伪君子的同情!”
“我没有……”
“你有!在你的眼里,什么都可以用钱收买和解决,人只有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没关系,不要利用我的孩子……”
田凯璇声音哽咽,眼睛泛着湿润的水光。
阿山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竟也是一阵揪痛,可拙于表达,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看着她跑到阳台上去,抱出来好几个装衣服的纸袋,扔到他面前道,“我们要不起你的同情和施舍,你那天买下的衣服,还给你!”
阿山认出这是她们那天逛的那个女装店,她好像很喜欢那些衣裙,在镜子面前看了很久,却不舍得买。
“我没有这个意思!”
田凯璇根本不理会他的解释,摇头道,“你的钱我也还给你。今天中午我和袁师兄吃饭的钱,你帮小杰报足球俱乐部的钱……我一起还给你!只要现金是吧,好……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拿给你!”
她的钱包里永远不超过500块钱,平日生活能动用的现金流很有限,她也怕万一弄丢了损失惨重。
卧室的床头柜里有个小钱箱,像是小金库,偶尔发的过节费、补贴,会放在里面,总想着什么时候奖励自己吃顿大餐、买新衣服或者去旅行,却一次也没舍得用过。
她也不知确切钱数是多少,全部给他应该够了!
房间里光线有点暗,她眼里全是泪雾,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钱箱子翻出来放在床上,翻箱倒柜却找不到钥匙。
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动作凌乱,手都微微颤抖着。
阿山大步流星跟进来,拉住她的手腕道,“够了,别找了,我不会要你的钱!”
田凯璇挣开他,“我不会欠你的人情!”
两人拉扯间撞落了床头柜的抽屉,象牙雕的首饰盒掉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两人都愣住了。
阿山俯身要去捡,田凯璇反应过来,飞快地抢过来,宝贝一样护在自己怀里。
“别碰我的东西!”
那是跟小杰身世有关的东西,是她心底最隐秘的伤痕,不允许别人的触碰。
她那么紧张,任性得像个孩子,却莫名让人心疼。
“好,我不碰。”
阿山安抚着,跟她离的极近,一手还牢牢制住她的手腕,几乎是将她压在床和床头柜之间的角落。
她的呼吸沉沉的,有点急促,身上有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的味道,却比香水蛊惑人心。
他们都凝视着对方,阿山无意识般地靠近她的眉眼、她的唇瓣,她也一时忘记要推开。
“妈妈!”小杰忽然回来了,有点沮丧地喊了一句,“饺子皮卖完了!”
田凯璇如梦初醒,阿山拉她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她一眼,“对不起,我先走了。钱你先不必给我,以后再说。”
田凯璇无力地跌坐在床上,她讨厌这样失控又敏感的自己。
她到底是怎么了?
**********
小杰坐在绿茵场外的休息椅子上,大口喝着运动饮料。
“慢点喝,小心呛着了。”阿山在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给他递了一块湿纸巾。
小脸上全是和着汗水的泥印子。
小杰迎着光看他,眯起眼睛,“阿山叔叔,你和妈妈吵架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都不到我家来做客了,但是还来看我踢球,证明不是我做错事。你惹妈妈生气了吗?还是因为我们欠了你的钱?”
阿山胸口一揪,“谁告诉你的?”
“妈妈说的,她说我们欠你很多钱。是因为我踢球的原因吗?那我不踢了,让妈妈把钱还给你好不好?”他今天才问了队长,原来这个俱乐部费用那么贵,难怪妈妈会欠人家钱。
阿山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做事,不可以半途而废。钱的事你不用操心,那是大人要解决的事。”
“你不生妈妈的气?”
阿山笑了笑,“是你妈妈生我的气。”
“你们真的吵架了?”
阿山很认真地看着他道,“如果叔叔真的说了很过分的话,比如……说小杰没有爸爸,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小杰低头捏着手里的塑料瓶,“这话很多人都说过,我都习惯了。但是你别当着我妈妈的面说,她会很伤心的。虽然她表面上看起来不在意,但……我就是知道她会伤心。前几天,我还看见她躲在阳台上悄悄的哭……”
阿山扶着他的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哭了?前几天……不就是跟他起了争执的那几天?
他的道歉她不肯接受,该怎么办才好呢?
好在小杰很大度,也真的把阿山当作父亲般的存在,始终跟他站在同样的战线。
田凯璇并非全不知情,她工作太忙,只有下班和周末时间才有空去接踢球的小杰。
听教练说,阿山平时常来看小杰,给了他很大鼓励,他们都以为那是孩子的父亲。
阿山从没在她面前邀功,甚至也不让小杰刻意在她面前提起,好像纯粹只是跟孩子相处。
好在小杰没有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执而受伤,反而因为阿山而变得开朗自信了,田凯璇的怒气也渐渐平息。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田凯璇为小杰整理好校服,意外地在小区门外看到了阿山。
他站在车子旁边,拉开车门道,“上车吧,我送你们去学校。”
小杰心无芥蒂地冲他笑,田凯璇不愿意破坏了孩子开学第一天的好心情,跟他一起坐上了车。
“糯米团儿今天也开学,你们的车子用来送我们,那糯米团儿她们怎么办?”
阿山笃定道,“没关系,大哥今天换了一辆车去接送她们。”
小杰的学校并不算远,公交车也就第三个站,田凯璇不想让宾利这么豪奢的车出现在他学校门口,引来不必要的注意或者孩子们攀比的心态,于是让阿山在前一个路口靠边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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