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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云珊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办理出院的手续。
这一场意外,始作俑者高志辉死了,其他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相较之下,她的伤算是很轻微的,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
她又去看了方夜,他没有什么起色,还是安静地躺着,只是这两天没有再施行抢救,他的状态算是平稳下来。
每天都能看到乔梓玉来看望他,她的神情总是淡淡的,没有大喜大悲,碰见高云珊,会跟她聊几句,都是说方夜的情况。
他不住icu了,换到了特需病房,乔梓玉就每天带一束花来,插在他床头的小花瓶里,有时候花瓣上海带着露水,满满的都是生机。
高云珊被她的坚强和乐观感染了,每天去看方夜,也觉得他脸色慢慢好起来了,一定会醒过来的。
在病房门口,高云珊遇见了赵意平,看样子他是专程来找她的。
“大小姐,我想跟你谈一谈。”
她一直很尊敬赵意平,没有拒绝,只是纠正道,“平叔,以后都叫我云珊吧!”
这场大火,把她的过去都烧成灰烬了,高家大小姐的名头对她来说真的成了前尘往事。
赵意平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个孩子啊,还真是像。”
高云珊笑不出来,她跟丁默城像吗,为什么她不觉得呢?
“你身上的伤都全好了吗?听说你今天要出院了。”
“嗯,已经好了,不能老这么躺在医院里。我还拖欠着画稿呢,豆丁也还要人照顾。”
其实就算赵意平不来找她,她也要去找他商量的,既然丁默城的伤没好,豆丁就先交给她照顾,这样对孩子比较好。
赵意平点头,“是啊,孩子也需要人照顾。云珊啊,要不你住回来吧,这样……大家都有个照应。”
高云珊一怔,“不,我还是……”
“默城的眼睛看不见了。”
什么?她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意思?怎么会……眼睛怎么会看不见了?”
“那天你到病房里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吧?他受伤后醒过来就是这样了,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但不确定会持续多长时间。他现在情绪很糟糕,也不太配合治疗。这么下去,就算出院了,他也没法料理自个儿的生活。现在除了豆丁,都没人能亲近他身边。云珊,看在他救你出来的份上,照顾他几天吧,他跟孩子两个人,实在是可怜。”
高云珊的心也一阵阵酸楚,她那天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原来他眼底的不是漠然,而是他伪装的面具。
“那天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云珊啊,你错怪他了,你爸爸的死跟他无关。那两年是公司最困难的时候,你爸爸身体不好,精神头和记忆力也是越来越差,很多事情都交给了手下的亲信去办,默城是最拼命也最得力的一个,你爸爸早就想好了要把公司交到他手里的,他没必要多此一举去害死他。他那时也还没把方晓君的死和高家联系起来,没有那样强烈的恨意。”
高云珊有点好奇,问道,“平叔,你为什么那么帮他?”
几年前以为不过是识时务,如今看来,似乎不止如此。
赵意平苦笑,“不瞒你说,默城当年帮过我。你知道我跟老伴没有孩子,只有一个亲戚过继的侄子,年少不懂事,迷上了赌博。小赌就算了,偏偏还赌得大,最后得罪了赌场的老板,差点被剁掉手指。你爸爸那时候身体不好,为了公司的事心力交瘁,我不敢去求他,好在丁默城跟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赌王有些交情,才把这件事给摆平,否则我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原来如此,赵意平当年毅然留下帮助丁默城打理藕园的一切,也是为了报恩。
江湖上的人,对这些恩恩怨怨,好像真是特别看重呢!
高云珊不由地想,如果爸爸还活着,会希望她怎么做?
“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照顾他们父子一段时间吧,等他状况好一点了,再作打算也不迟。”
孩子真是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高云珊深吸了一口气,“带我去看看他吧!”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平叔说的没错,至少他救了她这一回,她欠他的。
他们到病房的时候,丁默城在睡觉,护工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动都不敢动,就怕发出一点声响吵醒了他,又是一番惊涛骇浪。
赵意平挥手示意他出去,只留下云珊一个人。
高云珊看着熟睡中的他,绷带没拆,头发还是剃的短短的,贴着头皮薄薄的一层。整个脸庞都瘦了一大圈,陷在医院不算柔软舒适的枕头中,衬得脸色更加的苍白。
他五官分明,一瘦就更显得轮廓深邃,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碰到了他额头上的白色绷带,他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他还真是浅眠,跟以前一样。
他的眸子没有了光彩,有些呆滞地瞪着天花板,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水!”
高云珊扶他坐起来,把杯子递过去,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身体蓦的一僵。
他已经知道是她来了,不是之前那个维诺呆板的护工了。
他却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下去,谁知喝太急,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牵动了肩膀上的烧伤,疼得眉头都皱到一起去。
高云珊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儿,不知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其实只是无声地啜泣,只能听到一点点鼻音。丁默城慢慢止住了咳,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腰,力道收紧,把脸庞靠在了她的胸口。
这样依赖顺从的姿势,是她以前从没见过的丁默城,像小孩子一样,让人舍不得推开。
这样相依相偎的两个人,是过去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光景。
丁默城明白是赵意平去找她的,要不是他眼睛瞎了,她也不会来照顾他。
他口口声声说不要别人的怜悯和同情,可是到了她这里,又不是那么回事了,好像只要她能回来,是不是同情都不要紧。
怕就怕,等他眼睛好了,她连这点同情心都要收回去了。
之前天天盼着一睁眼就重新能看见了,现在反而没了期待。他都不知道到底是希望自己能快点好起来,还是就这么破罐子破摔地继续盲着。
生病的人,还是有点脾气的,特别是对于丁默城这么个健康顺遂的时候脾气都不算好的人来说,任性地不吃饭不吃药不配合做检查的事儿是经常发生的。
医生每次提到胆囊检查的时候,他都会发火儿,或者把高云珊支开,几次以后她也发现些端倪,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肯说。
他肩膀伤了,眼睛又看不见,吃饭喝水都成了问题,饭菜不合胃口,他就经常不肯吃。
“这样怎么行呢?多少也吃一点啊!”
“我吃不下!”
“是不是胆囊还在疼?”
“不是!”
她这么问的时候,他多半都会硬撑着吃一些,自己不动手,坐在床上等她喂。
她发现他喜欢吃赵意平的老伴儿自己腌制的咸菜,尤其是泡的酸酸甜甜的小萝卜,豆丁也爱吃这个,有时候豆丁来看他,就一起在病房里吃饭,两人就抢最后几个小萝卜,丁默城眼睛看不见,就板着脸命令高云珊,“小孩子吃那么多干什么,剩下的都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