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平凡(2 / 2)

半莲池 花清晨 2750 字 26分钟前

平日里,他除了像以前一样偶尔接一两单驱邪的生意之外,便是教导芋圆和奎河继续修行,或是打理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充一下“半莲池”的门面。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自打见着她赠送了奇怪的磨刀水祖传秘方后,这每日鸡鸣、午时、傍晚时分,她都会消失不见人影,不禁对她的行踪感到好奇。

一日傍晚,在她出门之后,他便跟着她出了门。

他跟着她一路到了城北一间民宅,只见她半托着腮、盘着腿坐在人家的墙头上磕着瓜子。

他更加好奇了,一个移形便飘至她的身侧,将手伸过去,从她手中的袋子里抓了几颗瓜子跟着嗑了起来,顺便打了声招呼:“娘子何时多了偷看别人家墙角的乐趣了?”

谁知,他这一声招呼吓着她了。她一个重心不稳,差点从人家的墙头掉下去,幸亏他眼明手快,将她捞了回来。

她拍着胸口定魂:“我去!你怎么来了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吓死宝宝了!”

他嘴角抽搐,不由地叹了口气。他以为他特有的精纯仙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他家娘子一定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轻易识别出,看来他每日的努力还不够啊。

“娘子……”

他刚要拉着她回家“努力奋斗”,然而她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快闭嘴!别说话!”

这时,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从不远处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中。之前见过的小娘子唯唯诺诺的迎上来,这男人一看见小娘子便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阿怜一边骂着渣男一边将手中的瓜子壳扔了出去,正中那个男人的脑袋,男人“咚”地一下晕倒在地。小娘子一番惊吓,从地上爬起来,见自家男人醉得不醒人世,便费力地将他拖上床。

小娘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向厨房拿了把菜刀。

玄遥微微蹙眉,就在他以为小娘子要亲手屠夫酝酿惨祸之时,谁知这小娘子拿着菜刀跑出门外,打了一桶井水,将菜刀在青石砖上用力地磨起来。

玄遥看了一眼阿怜,想起前几日的“磨刀水”秘方,不解。

阿怜淡定地继续嗑着瓜子,示意他慢慢看。于是,他伸手抓了几颗瓜子,跟着阿怜一起悬坐在人家院墙上慢慢观察。

小娘子好容易磨了一碗水,等了许久,直到浑浊的水沉淀至清后,才用那水擦洗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其实早在磨刀水沉淀的时候,阿怜已将那碗水变成了治疗伤口的药水。

第二日一早,男人一醒来,见到小娘子坐在门前磨刀,于是哼着小曲,头也不回便出了家门。到了傍晚时分,男人下了工回来,又见到小娘子坐在门前磨刀,他便道:“你早上不是刚磨过么?”

小娘子不答理他,举着菜刀对着夕阳的余光照了又照,刀口又亮又锋利。然而磨刀水不够,小娘子不得不接着又“嚯嚯嚯”地磨了起来。

接连大半个月,男人早中晚都见着小娘子坐在门前磨刀,每次询问,小娘子都不搭理她,僵硬着脸“嚯嚯嚯”地磨刀。男人什么话也没说,乖乖出门上工。

日复一日,玄遥陪着阿怜在人家墙头蹲了大半个月,一个月未到,就再没见着那男人喝醉过酒打过小娘子。

阿怜端起面前的桂花酿,道:“还记得素娘么?第一次在街头见着这小娘子,瞧着她脸上和手背上的伤,我不禁想起了当年的素娘。可我又不能帮她将她那个渣男丈夫暴打一顿。如今我这一出手,弄不好便是要人命。好容易劫后重生,定不能再犯错。”

玄遥凝视着她,道:“你越来越像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上神了。”

这些年,无论搬到哪里,她依旧会像以前一样“多管闲事”。

“哪敢妄称什么心系天下苍生,是佛祖的教诲永世不敢再忘。行于正轨,修清净心,趋善避恶。”

随着记忆封印的打开,她终于想起为何千年之前明明在雷劫之下魂飞魄散,何以重生成了阿怜?当初佛祖将她留在天界,便是算出她与玄遥之间会有一场艰难的情劫要渡。那一场天劫之后,她魂飞魄散,佛祖慈悲为怀,不忍她从此灰飞烟灭,花了千年的时间替她聚魂结魄,才令她神形重聚。凡胎“阿怜”本是人间一个生命垂危的小婴儿,当时人间恰巧历经了一场可怕的干旱,“她”的母亲饿死在逃难的途中,而“她”在生死一线之间还趴在母亲的怀里努力地吸着母亲早干已瘪无奶水的乳|房。佛祖将她重聚的魂魄放在了婴儿“阿怜”的身上,并封印了她全部的记忆与神力,并化作老乞丐黄老爷子一直养育到她成了能够自食其力的小乞丐阿怜方离开。佛祖并未因她心迷入魔,便对她放弃,而是不离不弃,将她重新引回正轨。

她与玄遥重逢并不是偶然,而是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一场艰难的情劫,他们总算是渡过去了。如今相依相伴,再也不分离。

她将脸颊依在他的掌心,亲昵地磨蹭,享受着这份安心的温情。

忽地,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跳上阿怜身旁的凳上,气喘吁吁地道:“师傅,上头又找来了。奎河已经打好包所有衣物和银两,时刻准备撤。”

阿怜翻了个白眼,抬头看着玄遥,啐道:“你侄儿就不能消停一点儿?杨瑾瑜就没说替他讨个窝心的媳妇儿,省得整天这么空虚寂寞。他这样总是打扰长辈恩爱,总有一天会遭雷劈的。”

如今天下太平,夜羡下落不明,魔界元气大伤,根本无力再兴风作浪。她和玄遥只想待在人间享受太平安稳,可偏偏玄衡就是不让他们两称心,总是追着玄遥回去镇守紫微宫。搞不懂一个破宫殿大把的仙娥仙童们天天看着,为何一定要他们回去?

玄遥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芋圆,道:“看来这凡间是不能待了,要不咱们上青丘去躲一阵子吧?”

“咳咳咳——”芋圆强烈抗议,“师傅,你不带这样坑徒弟的啊?”

他也是逃出来的好么……阿怜被抓去魔界之后,他不得不去天界找玄遥,然而就这样暴露了自己,被父王捉回青丘。这好容易又溜出来跟随阿怜四处玩耍,哪能再自动送回门啊?

阿怜点头:“也好,我还没有去过青丘呢。据说你们青丘美男甚多,颜值都不输你三叔白颜轩啊。”

玄遥一听,立即拉下脸道:“青丘不能去。”他不过是一时兴提议,谁知给自己挖了个坑,绝不能这么跪进去。

阿怜不解:“为什么?”

芋圆一眼就看穿师傅的小心思,立即道:“我们青丘与天界来往甚密,你忘了我去天界禀告师傅你被抓去魔界的事么?我前脚才上天界,后脚我父王就到了,然后将我捉了回去。”

“对哦。那是不能去。”阿怜连连点头,摸着下巴,忽然拍了巴掌惊道,“有个好地方可以去呀。你们知道不?梅氤到了妖界后占山为王,在妖界养了不少男宠。要不咱们去妖界吧?”

梅氤终于脱离了十世轮回的苦海,但被免去仙籍。时隔千年,阿怜终于将梅花令还给了梅氤,然而这块令牌已不再是通往天界的通行钥匙,只是一块外表看起来比较特别的玉牌。

梅氤乐得清闲,四处游荡。戏称自己没了仙籍,不再是梅花仙子,算是个半妖梅花妖吧,于是跑去了妖界,没想着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妖界。

芋圆举双手双脚赞成:“好提议!”

于是,阿怜抱着芋圆投奔了好闺蜜梅氤。

玄遥黑煞着脸,虽然十万个不乐意,但却也不得不跟去。

当梅氤正享受着众美男围绕在身边喂着佳肴美酒之时,突然见到这一家四口出现在她的山头,内心简直是哔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