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家里的准备就绪后,刘万琰便让王德子又点燃另一把香,点燃之后便让王德子出门,一直向外头的走,边喊着儿子的名字,大声喊道:“宝儿呀,天晚了,快回家吧……”
光喊还不行,还要每走九步便在路边插上一支香。这一是让香指引着魂魄回家的方向;二是供奉路边的鬼,让他们在孩子回家的时候不要拦路,挡住他回家的去路。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喊,还要往路边插着香,就这样一连走出了好几里地,眼看手里的香越来越少,王德子急得满头是汗。
刘万琰见他急得汗流浃背的,便吩咐说:“继续喊,别停,一直都下去,把手下的香插完。”
又过了好一会,终于手上还有剩下一支香了,这时候,王德子已经是累得汗都打湿了衣服,还滴答滴答的顺着衣服下沿流下来。
王德子的嗓子早就喊得沙哑了,但想了想孩子,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现在终于走到手里还剩最后一支香了,心裏又是焦急但又是放松的。
先是蹬蹬蹬往前跨了九大步子,把手里的香往路边一插,然后憋足了劲儿,攒着一口气儿,大声吆喝道:“宝儿,天黑哩,快回家哟!”
话音一落,大家就隐隐约约听见从远处的山坳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好哩,我回来啦……”
声音在空荡荡的山坳里盘旋着,久久不散,空旷之中带着丝丝的寂寥。
听到这声回答之后,大伙在一路燃香飘起的白烟之中,一起掉头回了村里。
这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时刻了,太阳已经躲到了山的另一头,余下一片红中带金的余晖,洒满了蔚蓝的天际,还将道路照得明媚,一股暖意正笼罩着这条回家的路。
远处的房屋上,飘起缕缕白色的炊烟,仿佛还能还空气中嗅到阵阵饭香,这是家里做饭的母亲们,正在无声的提醒着贪玩的孩子们,天色晚了,快快回家。
大家再一次回到家里,才刚进家门,王德子媳妇就哭嚎着跑过来了,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走着前边的成克星,嘴裏还嚷嚷着:“快,快来帮忙看看,宝儿刚才昏过去了。”
由于太过慌张,王德子媳妇一下手上没了方寸,成克星被抓得龇牙咧嘴的,连忙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掰开,问是怎么回事。
王德子媳妇只是苦闹着说,自大家出去以后,孩子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也不再往下滑了,一只手安静的让一旁的姐姐拉着。
但就是在刚才,那孩子突然好像是魔障了一般,猛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旁的女孩因为一只手抓着弟弟的,都险些被他拽下椅子。
只见男孩蹭的一下站直之后,嘴裏突然喊了一声:“好哩,我回来啦!”
刚说完这句话,便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再也不省人事。
而王德子媳妇一看儿子昏过去就急了,连忙想出去找人,谁知道这时候大家从外面走了进来,才有了一进门的这一出。
刘万琰让大伙先把孩子扶到椅子上,又到了一杯茶,把手放进杯子里沾上水,对着孩子脸上一洒,嘴裏喊了一声:“回魂咯!”
那话音才刚落,大家就见孩子的面色由苍白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呼吸也由原来的紊乱变得开始正常。
又过来一刻钟,刘万琰上去掐了掐孩子的人中,那孩子一吃疼,便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一脸焦急的亲人,张口就叫道:“爹,娘。”
见儿子醒了过来,王德子夫妻喜极而泣,跑上去抱着儿子,嘴裏还不住的喊着,心肝、宝贝、肉蛋……
一旁的女孩看着这个场景,眼底划过一丝暗淡,爹娘还是能疼爱弟弟,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脸色还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看着弟弟好了起来,她也很高兴。
亏得王德子还是想着女儿的,见儿子醒了过来,还抱起女儿,让儿子看着,叫姐姐。
看着王德子一家融洽的情形,累了一天的大伙忽然觉得,这忙没白帮。
见王德子一家幸福劲儿过了,刘万琰便对王德子说:“这孩子的魂回来了之后,为了避免它再丢,咱还得让你儿子认干亲,镇镇魂。”
认干亲其实又叫做“打老契”,这个法子不止是乡下,就在城里也是很平常的事。
但一般来说,乡下的规矩,讲究会多一些。而一般认干亲的都是一些体弱多病的孩子或者是夭折多次才求得的孩子,又或者是一些独生子女之类的,当然,在有些地方一些人也会靠着认干亲攀关系,以拉近两个家庭的距离,这个咱们暂且不提。
因为地域的不同,认干亲的仪式也会略有不同。
但大部分地方,在一个选定的“黄道吉日”举行仪式。
届时,做父母的除了要准备丰盛的酒席外,还要替自己的孩子预备孝敬干爹、干妈的礼物。这份礼物中,最重要的是送给干爹的帽子和送给干妈的鞋子,另外,还要配上衣料之类的物品。
当然,这是有礼尚往来的。
干爹干娘也会回赠孩子一副碗筷和一把长命锁,小一些的孩子还会有小衣服、小鞋子之类的物品,有钱的人家都是到首饰店去订做银碗银筷,或者到寺庙里、喇嘛那里去买木碗,以免小孩因失手而打碎。如果万一打碎碗的话,就被认为是很不吉利的事情。
这裏要说的是,其实很多时候,认干亲,要认的也不一定是人,也是一时一些有名的鬼神。
在苏杭一些地方,孩子们流行认的感情,一般不是活生生的热门,而是阎罗王旁边的无常鬼。
据当地传说,无常鬼是阎罗王专门派来拘摄死者之魂的鬼,将子女寄于无常鬼,是希望它不要拘摄寄子之魂,让自己的孩子多寿长命。而这些孩子每到七月,会到庙里祭拜自己的干亲,直到成年位置。
而对王德子的大儿子来说,普通的人光靠过硬的八字也镇不了他的魂了,因为这孩子的魂在外游走多年,已经跟外头的游魂差不多了,轻得就算是找回来,也很容易再一次出走。
这就像是一个离家出走了好几年的顽皮小孩,哪怕就父母在外头把他找回来了,但他的心已经在外头玩野了,不找个可靠的人看着他,谁也难保下一次他会不会再离家出走。
“在找回这魂之后,你们还得让儿子认土地公做干爹。”刘万琰说道。
其实土地公又称福德正神,也是一方的“社神”,在古书里就有记载,曰:“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广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为社而祀之,报功也。”
据说土地公小小的个子,才是成人的一半高,所以土地庙也十分小,一半不过一米来高左右,几乎每个村子的村口都会砌有一个。
土地公在活着的时候本名张福德,自小聪颖至孝;三十六岁时,官朝廷总税官,为官清廉正直,体恤百姓之疾苦,做了许许多多善事,一直到老一零二岁辞世死后三天其容貌仍不变。
而这个时候,有一个穷苦人家大约是以前受过他的恩惠,就用四块石头围成石屋奉祀他,然后过了不久,这家人很快就从贫农变成了富农,所以大家都相信是他死后化成了神明在天上保佑这一家,后来便每个村子都建起了土地庙,以希望保佑一村风调雨顺,驱灾辟邪。
其实有土地公,就会有土地婆,很多电视剧里都把土地婆刻画成一个和土地公同样矮小,其貌不扬的老太婆,事实上很多土地婆姿容甚美,真正的原因在于她爱说实话。
土地公和土地婆虽然是夫妻,但性格确实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