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好几次回家,我都看到陈锦墨在我家楼下徘徊,我一问他,他就笑嘻嘻地说顺路,是来找我的。

我家和陈锦墨家,在小区位置的一南一北,顺路才有鬼了,他找我会先打我电话,直接到我家楼下,只有可能是来碰运气,看会不会遇上林静湘。

“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林静湘龇牙咧嘴,说了一句还算正经的话,“林东明和秦芳蕤离婚后,我更加确定了,我想要的不是陈锦墨这样的男生,陈锦墨这种只适合谈恋爱,而我,寻找的是能够给我未来的男人。”

这一刻,林静湘认真得不像是她。

“是不是还得谢谢你放过了他?”我笑着脸回应。

“对啊,我不要的,留给你咯。”林静湘说的话真够混账,我握紧拳头,却拿她没一点办法。

让我们谁也想不到的是,陈锦墨会出现,他戴着一顶鸭舌帽,穿着蓝色的牛仔外套和破洞牛仔裤,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和两个染了头发的男生勾肩搭背。

看到我和林静湘,他明显一怔,撇下那两个朋友,几步就走到了我们前面,他痞气地一笑:“巧了,两位美女。”

“我们出来散步。”我说。

林静湘咬着唇,把头偏向一边,不想搭理他。

“静渊渊,恭喜你毕业呀。”

他不甘心地看着林静湘,过了许久,败下阵来,选择跟我搭话,趁我在发愣,他一把捞过我,亲密地搂在怀里:“想不想庆祝?”

我夹在他们中间,说什么都不合适,气氛十分诡异,动了动手肘,他按我按得死死的。

“你抓疼我了。”我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陈锦墨故意装作不知道,勾着我的肩,刺|激林静湘。

“也恭喜你。”他眼睛定定地看着林静湘。

“嘁,幼稚。”林静湘鄙夷地看着我们,发出不屑一顾的声音,然后,她马尾一甩,大步离开了。

肩膀上的力度松了,陈锦墨失神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问我,林静渊,为什么这一招对你姐不管用。

我在他的运动鞋上踩了一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跑开了。陈锦墨想气林静湘没关系,但我讨厌他利用我。

是的,陈锦墨面对林静湘做出的行为,不仅让她觉得幼稚,还会把她越推越远。陈锦墨没搞清楚林静湘要的是什么,但林静湘已经找到了要走的路。

关于未来,林静湘决定舍弃了陈锦墨。

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这一场对弈,林静湘赢了。

两天后,我查到了自己的分数,离A大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陈锦墨打电话,笑着说同病相怜,但他依然打算填报A大的附属学院。

当天晚上,沈星沫发了一条短信给我,阿渊,三天后毕业典礼。

我没有回复他,抱着手机,心裏一片怅然。秦芳蕤本来就没对我抱多少希望,知道我的成绩后,她只是交代要我别报学费高的学校,其他再无多话。

毕业典礼这天,幻灯片上播放着学校宣传片,我们照例听着领导讲话,学生代表发言,乏味的流程,让人找不出半点新意,可是,这种流程在我们生命中,也仅此一次了。

学校是一把镰刀,我们是一茬刚被收割完的韭菜,过几个月,下一茬又会重新开始生长,学校继续洒水、施肥,等待来年的收获。

这条不可逆转的规律,看起来有几分残酷。

散会后,音响里循环播放着《送别》,大家大喊大叫“毕业快乐”,把礼帽和礼服扔上天空,有人在大笑,有人在痛哭,吴礼,我唯一的同桌,她红着眼眶,对我说了句“再见”,我回以微笑。

是啊,毕业了。

戴着礼帽,头发汗涔涔的,宽大的礼服像个不透风的麻袋,后背和胸前全部是汗,可是在礼堂里,却没有一个学生脱下来。

一大|波学生涌出门,我等他们走得差不多了,走到走廊一个透风的窗口,用礼帽扇着风,外面,玉兰花开满了校园,香樟树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熙熙攘攘的学生,抱着课本,背起书本,三五结群地汇入人潮,图书卡和校园卡,全在毕业考之前回收了,属于这座学校的记忆,画上了句号。

我们归还了一切学校分发的物品,可学校能还我们三年的青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