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两座新坟(1 / 2)

搬山 豆子惹的祸 2672 字 5小时前

茶寮老板撒腿如飞。总算找到了捕头六爷,跟着神神秘秘地打开了手里的包裹,对着六爷亮出命牌。

六爷吃了多年的公门饭,目光如炬,一眼就认出这块牌子,啊的惊呼了半声,直接从坐骑上摔到地上。

跟在身边的手下没看到命牌,只看到茶寮老板手中的包袱一闪,他们的长官就怪叫着落马,在一起愣了片刻后,刷刷刷刷亮出佩刀,怒斥着:“贼子暗器偷袭!”

六爷大惊失色,急忙号令住手下,快步走到老板跟前,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见礼,惊魂未定的老板就先开口:“此事机密,你快随我来!”

六爷对着手下交代了两句,跟着老板拔腿就跑,等拐到了一段僻静路段时,见左右无人,六爷抢上两步。单膝一曲对着老板抱拳而跪:“下官无知,一直不知阁下是九龙青衣!”

话音未落,老板第二次被吓飞了魂,咕咚一声对着六爷也跪下去了……等老板带着六爷,风风火火的赶回茶寮之后,眼皮又是一阵猛跳:只见梁辛在桌子上一溜摆开十几只盖碗,每只盖碗里沏了一种茶,正吸溜吸溜的来回比较。

梁辛正玩的开心,突然被“人赃并获”,也吓了一跳,愕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板假装没看见,上前两步把命牌交还梁辛,六爷在路上听说了事情的经过,琢磨着这次应该不会再跪错人,又要行参拜大礼,梁辛赶忙伸手拦住了他,笑道:“你请我喝茶,我帮你办案,公平的很,不用客气什么,更不用讲究那些规矩。”

老板用眼角瞄着桌子上那一溜茶杯,心说我也请你喝茶来着。

梁辛肯出手,其中固然觉得案子怕是会和东海干有关,而另一部分原因,也是觉得这个六爷为人正派,身为捕头却还计较着一文茶钱。六爷也是个爽快汉子,略略客气了两句之后。就拉入正题,把案子的前后经过仔细描述了一边,尤其难得的是,他所说的都是实际情况,从头到尾未加一句自己的判断。

说穿了,案子就三个字:丢尸体。

而且丢的全是新鲜尸体,乾山脚下的这几个村子,不管谁家,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是新死之人,三天之内肯定会丢。到现在为止,算上刘老大,一共丢了十四个。

但是案子发生的时间,却让梁辛来了不少精神,以前这裏一直平安无事,直到去年开春,才开始频发怪案,算算时间,丢失第一具尸体的时候,正是梁辛被琅琊从描金峰上救走不久。

听完之后,梁辛把自己跟前的茶水分开。平均一人四杯,这才对着六爷开口道:“这件案子,您老管不来的……”

话还没说完,茶寮掌柜好像生怕不出大事似的,从一旁笑道:“大人多虑了,六爷也是身带天眷神力之人,保了咱们这四里八乡十几年的平安,普通的妖人可不放在他老人家眼里。”

梁辛摇摇头:“妖人?妖人又哪里敢到乾山脚下来犯案。”

六爷为人耿直,但却不笨,看梁辛一副笃定的模样,干脆也不再乱猜,对着茶寮老板笑道:“大人智珠在握,心裏早就有了定论!”说着,又转回头对着梁辛一抱拳:“就请大人示下,这件案子下官追了一年,挨苦主骂、挨上司骂、天天围着坟地打转,要是不知道凶手是哪个,后半辈子都睡不踏实。”

茶寮老板早就额头泛光,凑过来低声道:“大人,偷尸贼到底是什么人?”

梁辛笑了下,眯起眼睛,远远的望向了乾山。

别人不知道,梁辛却比谁都清楚,要说妖人,这附近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大的一伙子妖人就是乾山道宗!特别是自己三探乾山之后,山里除了朝阳之外,干脆就再没有一个是人了!

梁辛也不多解释什么,乾山现在太敏感。要是把什么都说明白,对身边的普通人而言未必是好事,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刘老大的法子,不知道还好使不好使!”

六爷和茶寮老板对望了一眼,神色中都有些惊讶,想要劝阻,梁辛不容他们说话,推开身前的茶水,搓着手心问他们:“晚饭咱吃点啥?”

茶寮老板叹了口气,取过了纸笔,对着梁辛道:“大人虎胆,咱们钦佩的很!不过,这墓碑上总要有个名姓才好,小人可不敢胡乱写划,您看……”

梁辛沉吟了片刻,笑道:“便叫庄不周好了!”

……

第二天一早,茶寮老板神色仓皇,跑到衙门报告,昨天一位路过打尖的客人死在了店里。

六爷带着手下到茶寮中,着实检查了一阵,最后确认那个光头客人深染重疾,属暴毙。因为查无身份,就近掩埋。丧葬事都归茶寮老板料理。六爷还怕老板不用心,亲自监督。

虽然梁辛自打现身之后就笑得挺客气,老板也还是小心翼翼,不敢对他稍有得罪,给他办丧事的时候,香烛纸马一应俱全,请人在店里做法事驱邪送灵,还找了本地最好的入殓师父来给“尸体”化妆。

虽然不曾修炼过假死、龟吸这一类的本领,可梁辛在大海上突破了第二重天下人间,对身体的控制就已经登峰造极,屏气内息下。血液流转极慢,心跳更是一炷香的功夫才微微一动,周身上下冰冷僵硬,除非以针心锥穴之术刻意试探,否则就算是高深修士,也难以分辨。

入殓师父见梁辛死的挺整齐,本打算帮他洗把脸就算了,老板却不答应,一定要入殓师把梁辛浓妆重抹,脸上满满的白垩,两根眉毛用碳条反覆涂抹,还有唇红,现在梁辛要是跳出来,跟棺材旁立着的那对纸扎童子能凑成三胞胎。

这也是梁辛授意,东海干的老道个个认识他,不把脸画花了这个尸体就没法演。

老板比刘家兄弟可敬业多了,一丝不苟的忙活了全套丧事,梁辛矇着块白布睡了半晌,这才终于被扣上了棺材盖子,被人抬了向着村外的坟地走去。

梁辛的身体敏锐,即便隔着一副棺材,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能了若指掌。不久之后,一阵毫无悲恸之意的大声干嚎传来,梁辛差点就笑出了声,心说茶寮老板还挺周到,生怕他这个外乡人死的寂寞,还雇了人来哭丧。

可随即就听见老板低声埋怨:“怎么还有死人?这算……抢生意?!”

六爷则苦笑着回答:“老宋他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刚巧赶上了,人家要今天下葬,咱总不能拦住不让埋。”

老板叹了口气:“看他们哭的,这亲戚人缘也够呛。”

梁辛挺想问问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是个什么人,这也算是份缘分了……

有人哭坟有人扑碑,有人烧纸有人放炮,隔壁死的轰轰烈烈。

梁辛死的挺安静,显得有些黯然销魂。

最后又是一挂万头大鞭,硝烟散尽后,坟地里终于又恢复了寂静。

梁辛躺在棺材里。他可不知道,在六爷和茶寮老板回到村子里之后,老板苦笑着问同伴:“六爷,您有没有觉得,今天下葬的这两位……”

六爷闻言,居然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是啊,咱们这块碑上刻着‘庄不周’,旁边那位丧主叫‘宋恭谨’,听起来还有几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