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他们为什么打,可他们才一动手,就直接发动一叶惊山、破月三一。两家之间,不是意气之争,而是生死之战!这样的阵势,哪是能劝住的。”木剑还是笑呵呵的,不用笑川把话说完,他就开口了:“除非咱们这六大天门亮出刀枪,谁在动手咱们就打谁,才有可能阻住,但是……”
说着,木剑略略皱了下眉头,似乎在用力措辞,过了片刻才继续道:“八大天门,就是八个猎户,大伙正商量着联手打一头老虎!”
八个虽然熟识,但彼此间没什么感情更没什么义气可言的猎户,准备联袂对付一头猛虎,想要成功非齐心协力不可,但是在上山之前,其中两个猎户动刀子拼命了。
另外六个猎户会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把他们俩拉开,不许他们再打;二是任由他们去打,活下来的一个,“七兄弟”一起去打老虎。
第一种选择,看上去靠谱可实际上却要冒很大的风险。这两个猎户都结下生死仇了,谁敢保证被分开之后,不会互扯后腿,没上山的时候还好些,等上了山、各司其职却还是勾心斗角,弄不好会把大家一起害死。
第二种选择就稳妥的多了,特别是这打架的两个猎户中,有一个特别弱小的,带着上山也不一定帮得上太多的忙,没了他自然无所谓。
镇百山的恶战,离人谷发动一叶惊山是为求自保,不得已而为之;但卸甲山城直接发动破月三一,何尝不是向其他六大天门表明决心,他们必要铲除离人谷。
其他六个天门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却清楚离人谷与卸甲山城之间的实力差距,采取的措施自然不言而喻。
说完,木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看了看夜空中的璀璨星斗。
笑川想叹气,可最终还是摇摇头,淡淡的开口:“今天卸甲打了离人谷,说不定明天,又会去金玉堂,这么多年,几个门宗之间谁和谁没点宿怨……”
“这个倒不用担心,这就仿佛,”这次,木剑还是没等笑川把话说完,就再度摇头打断了他,笑道:“我就算对你心怀不满,也绝不会对你出手。因为,我未必打得过你!”
八大天门,只有离人谷实力最弱,所以不存在唇亡齿寒的问题,其他几家各自都有杀手锏,谁也不敢小觑谁,而最重要的,他们这群猎户,还要联手对付老虎。
笑川明白木剑的意思,苦笑着连忙摇头:“师兄说笑了,要是我惹你生气,任你打骂收拾。”
木剑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笑川的肩膀,随即岔开了话题:“那两家的事情,不是咱们该操心的,倒是另外有件事情,要花心思去查一查了!最近这阵子,各州县都有出了些凡人发疯的案子,吃人肉喝生血,骨肉相残,闹得挺凶。”
笑川也听说过这些案子,当即笑道:“凡人的事情,也值得师兄去伤脑筋?您老什么时候加入九龙司了?”
木剑的笑声更响亮了:“凡人的事情,轮不到我去操心,可要是有修士也发疯了呢?!”
短短一句话的功夫,木剑脸上的笑容尽敛:“我已传令下去,召集九九归一共查此事……”话没说完,木剑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口误,摇头之间,笑容再度回到了他的老脸上:“只剩八个门宗了,哪还有九九归一。得想个新名字嘞,有八,还要有一……”
一边说木剑一边翻起眼皮,看样子的确是在费力思索。
旁边的笑川突然笑了起来:“八字还没一撇!”
木剑噗的笑了出来,亮晶晶的唾沫星从干瘪的嘴唇里挤出来,翻出一连串漂亮的小跟斗,落在了笑川的脸上。
东海干辞位封山,五大三粗暂时没急着从下面的门宗里选出一家来顶替空位,现在的“九九归一”的确名不副实了。
乾山描金峰上,朝阳真人正凭山远眺,当然也是镇百山的方向,卸甲战离人,其他天门坐视不理,这个局面早就被他们猜到了。
朝阳的神情里带着些不屑,这时香炉中缓缓升腾的青烟忽的一震,随即丝丝缕缕迅速游走,不多时,便映出了一个中年男子的背影。
朝阳吃了一惊,急急忙忙叩拜,这次背影的心情似乎有些凝重,没再拦着他施礼。
大礼之后,朝阳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师祖法尊驾到,不知有何吩咐。”
背影微微摇头,没回答朝阳的话,而是反问:“这场打斗,你怎么看?”
朝阳不敢随便说话,略略寻思了片刻,才认真回答:“五大三粗里的高手人人都活了几百年,懂分寸知进退,卸甲挑着这个时候去打离人谷,说到根上,也只有一个原因:离人谷之内,有什么宝贝,能让卸甲山城提高实力!”
说完,朝阳等了片刻,见背影不说话,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大家天天晚上看星星,想必是越看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提高实力,所以卸甲对离人谷动手了。”
“还不错!”背影呵呵一笑,夸赞了一句,随即岔开了话题:“我给你调了几个人,明天就会过来,乾山里不能再出事了,明白么。”朝阳立刻大声应诺,背影最后又交代了句:“我要在乾山里做些事情,有什么动静你都不用紧张。”话音落处,青烟散落,背影消失不见。
朝阳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回到大殿门口,再度向着镇百山的方向远眺,愣愣出神。
离人谷中,柳亦也在抬眼远眺,看上起是想找梁辛的尸体,可满眼都是神通回荡,气浪翻滚,又哪里看得清楚,青墨的脸上也挂满悲戚,一手小手还被柳亦牵着,不知是真的顾不上还是假装忘记了。
苗人跨两明知是大家都在等死,脸上却还是那副怪笑,溜溜达达的走到秦孑跟前:“八大狗窝同气连枝,离人谷都快被拆散了,那六座狗窝的龟儿不来摆一摆和头?”
秦孑也不跟苗子的脏话计较,摇了摇头:“不用等,不会来。”
说完,停顿片刻之后,她又笑着补充了句:“要等另外那六座狗窝里的龟儿子来救咱,还不如指望梁磨刀死而复生!”
梁磨刀现在没死,不过也快了,快累死了。
八阵连打就是他现在极限,这之后,每再多准确打出一个星位,都变得困难无比,除了拼出小命去练,去磨时间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恍惚里,梁辛仿佛又回到了土坤里练拳的日子,一样的暗无天日,一样的身心俱疲,只不过少了一份干爹的责骂,却多出了几声浮屠的唠叨。
幸好梁辛罪户出身,最不怕的就是吃苦,在天性里又带着几分韧劲,真就那么苦练下去,直到自己累得无力动弹,这才一跤摔倒在骨头堆上,沉沉睡去。
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梁辛刚一睁眼,就看到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先吓了一跳,随即想起自己身处何处,坐起来之后问道:“我饿了,有吃的没?”
浮屠的把脑袋摇了几下,似乎又嫌不过瘾,干脆把脑袋在骨海上转了几圈:“只有骨头,没吃的!”
梁辛随手在骨海里扒拉了几下,苦笑:“你这骨头干净的,连狗都不舔!”
话音刚落,骨海中突然荡漾起阵阵微澜,浮屠吓了一跳:“不是我要动……”说着,回头一看,只见正在骨丘中修行的老叔,表情异常吃力,似乎想要奋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