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金鳞虽然细小,但却是蟠螭的精血所化,本质上,与蟠螭身上的鳞甲没有任何区别,坚硬、锋锐,任你坚甲利刃还是修士法宝,在金鳞面前也不过是草根树皮!
数以十万计的金色鳞片蜂拥而起,铺天盖地,就仿佛一场混横金风,自柳亦身边席卷而过,下一个瞬间里,柳老大身后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嘭的一声化作无尽烟尘,被金鳞打得就此消失不见了……
阴沉木耳微震,远攻突袭的“蜂子”们听到主人的召唤,齐刷刷地发出一阵锵锵惊鸣,好像是在示威,又像在抗议“还没玩够”似的,随即漫天金光骤然收敛,金鳞尽数回归于木耳之上。
如果不是身后那座小山没了,柳亦真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场梦,黄金梦……
青碧鳞真水无形,隐秘而诡异,杀人无形;
黄金鳞分身千万,威风而霸道,摧枯拉朽!
蟠螭对阴沉木耳的炼化,实际上将自己的得意妖法加持其间,但却并不影响木耳的本性,星魂仍可栖身,星阵流转丝毫无碍。而且蟠螭加持的妖术,此刻已经变成了木耳本身的属性,不用什么符咒法术来催动召唤,完全随着主人的心念而收发、流转。
梁辛就是做梦也想不到,蟠螭是真格耗费了大心机、大法力,来帮他炼化出了如此神奇的宝贝!这番喜悦来得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
梁老三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从脚后跟直接冲上天灵盖,又从天灵盖砸回到脚底板……如此往复不休,让他的大笑声都变了调子,变成了喉咙间的咕咕怪叫……
以前他们只知道蟠螭厉害,斗麒麟、破织锦、杀神仙相……可是他们不知道,蟠螭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通过这十四片阴沉木耳的炼化,梁辛和柳亦才算真正明白,蟠螭这一脉巨兽的实力是何等惊人!
柳亦颤抖着吸溜了口凉气,好不容易压下了心裏的惊骇,缓缓说道:“其实仔细想想,当初百来头蟠螭,就害死了几千个神仙相……这其中固然有海中作战、天生神目这些优势,可不管怎么说,蟠螭的实力也是明摆着的!”
梁辛当然点头,而且还点得很重:“主要是咱们遇到它到现在,”说着,梁辛指了指不远处趴伏着的大蟠螭:“它就一直没动过,像个、像个……”
“残废。”柳亦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小心翼翼的帮梁辛措辞。
“对,像个残、残那啥似的,咱就打从心眼里小看了人家,即便咱以为够重视了,可还是小瞧它了!”
说了两句话,柳亦算是勉强还魂了,又伸手指向第三堆木耳:“还没完呢,快去快去!”
第三堆木耳只有六片,看上去倒的确是像木耳了,它们都是黑色的。最纯粹的黑色,一眼往上去,似乎连目光都要被它们吸敛、沉溺,难以自拔!
梁辛辨了辨,这些木耳就是正经的黑色,既没有什么纹路,也不见细密鳞片附着,他懒得瞎猜,当即将星魂注入其间。
不过最后这堆黑色木耳只有六片,无法结成星阵,挥舞起来虽然黑风鼓荡如墨云翻滚,可总显得有些笨拙和沉重,耍了半晌之后,梁辛的脸上也不见有什么欢喜,反而满是纳闷的神情。
柳亦吃不准他是故意做作还是真的纳闷,从旁边问道:“怎样个情形?”
梁辛摇了摇头:“用起来不怎么舒服,而且什么也感受不到。”说话之间,几次催动心念,可黑色的鳞片除了呼啸飞斩之外,也并不见有其他神奇之处。
柳亦神情古怪,皱眉道:“按理说不应该,前面那两套简直是了不得,这套又岂会是凡物。”
梁辛又取出一片普通的戾蛊红鳞,凑成七星阵位,红鳞与黑鳞之间倒没什么排斥,结阵自如,可归根结底还只是星阵蛊力,没见到有什么其他了不起的地方。
打了半天的星阵,梁辛实在找不出异常之处,有些悻悻地停止星阵,又琢磨了片刻,回过头问柳亦:“会不会……是因为少了一片,黑鳞不能满阵,所以威力发挥不出来?”
柳亦哪回答得出这问题,苦笑着模棱两可地说:“有可能吧,要不你再央求央求蟠螭,请它帮忙再炼化一片黑鳞?”
梁辛笑得挺不好意思,摘出那片普通的红鳞,对着蟠螭晃了晃,随即又用手指了指旁边那几片黑鳞,意思再明显不过。
大蟠螭本来正目光含笑,看到了梁辛比划的手势,巨大的眸子陡然收缩成一条枯黄色的长线,目光森然而惨惨,还有大蛇的嘴角,颤颤着一抽一抽,獠牙若隐若现……
梁老三赶忙大声大声道谢,连着鞠了十几次躬,这才一拽柳亦的衣角,在蟠螭正经亮出獠牙之前,哥俩一溜烟的跑了……
黑鳞的效用不得而知,蟠螭虽然灵异却不会说话,没法指点什么。而且看它现在的架势,想吃人的愿望明显比解释黑鳞妖术的念头要强烈得多。
二十片阴沉木耳,分作三套,青鳞无形,金鳞浩荡,各有可怕之处,把梁辛的战力提升了何止一个档次!
黑鳞上的妖术却无从揣度,就算再怎么心痒难耐也没用,梁辛找不出端倪,暂时就也作罢,心裏盘算着,等回去之后,再请大祭酒或者老蝙蝠这些见识渊博之人帮忙来看看。
一想到回去,梁辛微微皱了下眉头,回头问跟着他身后的柳亦:“老大,咱们摇响铃铛到现在,总有个两三天的光景了吧?”
柳亦抬头看了眼天色,回答:“两天多一些的样子。”
女神仙相一椭死于辗转神梭之下,迷天法术也渐渐消散,梁辛和柳亦同时摇响了手中的传讯铃铛,向外面的同伴们求救,其后他们向拓穆颚布苏了解过往真相、等待老头子昏睡、试炼二十片阴沉木耳……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天。
梁辛的眉头攒得更高了些:“就凭着跨两、二哥他们的本事,就算从回来小镇赶过来,也用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照着青衣兄弟先前的猜测,他们出海久久未归,中土上的同伴应该担心的不得了,早就结伴出海寻找了,就算找不到凶岛恶海,至少也会到达轱辘岛,四下寻找不休,接到铃铛传讯之后,用不了多久就能赶来。
“你是担心他们会出事?”柳亦眯了下眼睛,眸子里精光四溢:“咱们先前被困于此,他们出海寻人,多半也会集结一处,这样不仅找起来范围更大,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梁辛嗯了一声:“至少大祭酒、二哥和青墨率领的北荒巫应该在一起。”
柳亦继续道:“这便是了,有老二主持着,还有什么敌人能为难他们?而且就算真在大海上遇到可怕凶险,他们也会摇响铃铛,以求咱们能够呼应、赶来……”
说着,两兄弟对望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他们哥俩手中的铃铛,最近从未响起过。
“铃铛未曾响过,这便证明他们没遇到敌人,”梁辛的神情愈发疑惑了:“可他们为何还未到?”
沉吟了片刻,柳亦的脸上陡然显出了一份豁然:“其实、有可能是咱把事情想错了。”
梁辛不明所以,停下脚步望着大哥。
柳亦的脸上神情古怪,似乎是想笑,可又笑不出来,着实有几分辛苦:“老二、大祭酒、哪怕是青墨,如果他们在轱辘岛或者回来小港,要循着铃声找到这裏,都用不了两天。可是如果他们没出海,也不在港口,而是在中土内陆呢?从中土深处出发,两天的功夫,可飞不到这裏!”
梁辛还是有些疑惑,嘟囔着道:“啥意思?从中土内陆出发……”说到这裏,他才恍然大悟,神情也变得和柳亦一摸一样:“你是说,之前他们压根没打算来找咱?咱、咱俩算计得挺好,这么久没回去,亲戚朋友都得急坏了,都得不耐了……可人家都没着急?”
这事要是仔细一想,倒还真不奇怪,大伙都知道他俩出海去轱辘岛,凭着梁辛和柳亦的修为,海上哪有能伤得到他们的敌人,人人都当他俩在轱辘岛上聊得开心了、住得舒服了……再说收服搬山旧部,靠的不是修为,而是交心换心的人情功夫,耗上一两个月正常得很,谁都没当他俩会出事,大伙各忙各的,谁也没担心……
柳亦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了句:“也就咱俩,把自己当成了个大馅包子,人家谁都不当回事!”
梁辛恨恨点头:“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