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祥光千里(1 / 2)

搬山 豆子惹的祸 2713 字 5小时前

在“天下人间、想不到”之内,梁辛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抹掉”他“看”到的那重因果,而敌人也由此变成“没有那件事发生”的样子。

大喜当夜,魔功成形,如果梁辛真的出手,曲青石就会变成个普通武者,而娜仁托雅则会修为骤减,只剩五步战力……

其实,因果相连编织成网,断掉了其中一环,对于“当事者”来说,他的生命轨迹也会由此改变,这不一定都是坏事,抹掉“周举若”,曲青石的一生都会变化,会触动别的因、引发其他果,说不定另有奇遇,修为会比现在更高。

另外,曲青石“一变”,其他人也会受到影响,别的不说,如果没有当初那个小白脸千户,梁磨刀绝逃不过开杀破煞时蛮人袭杀,根本活不到现在……

但是梁辛的魔功并不去“考虑”这些,它单纯的很,只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挑”出对方众多因果中的一环,提供给“主人”,去决定是否断掉,而它挑出的这一重因果,肯定是对敌人不利的,梁辛不用去选,更不用担心一旦斩断,敌人逍遥变嫦娥……

第二件事,被挑出的因果一旦被斩断,对方就会进入“少了这重因果影响”的情形。

魔功既不去理会“少了一重因果后,敌人会有另外一种生活、另外一套机缘”;也不管“这一重因果又会对世界、对旁人有什么影响”,它只是最直接的去还原“在现有的、一切都保持不变的前提下,抽调一环,你,会怎样”。

说穿了,“天下人间、想不到”自成一隅,它不会改变大世界,只影响界内人。所以断掉的这一重因果,与外界全无关系,更全无影响。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化,就只有被梁辛对付的人会被影响。

而且,梁辛是魔功的主人,是这个领域的主宰,所以他断掉的那重因果,即便和自己有关,他也不会受到因果牵连。

举个例子,如果梁辛抹掉“刑部周举若”,曲青石就变成了凡人,但梁辛仍是梁辛,他会因为发动攻击而受反噬,却不会随着曲青石的改变而改变……

说起来玄之又玄,可实际上,干爹创出的天下人间,是一桩“我为天,我划道”的绝世魔功,它自订规则,只要身陷其间,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

当天夜里,梁辛的魔功只发动了“一半”,他“看”到每个人的因果,但“在座的都是朋友”,当然不能为了练手去伤人,那时的魔功对主人并无反噬,陷入其间的高手也无从察觉。

按照梁辛自己的估计,“天下人间、想不到”的反噬,不会比着“来不及”逊色半分,应该会在他剪断敌人那一重因果的时候发生。

梁辛的天下人间,也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等他把相关种种都解释明白之后,其他几个人都闭嘴不吭声了,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过了一阵,柳亦才开口:“如果你抹掉了‘蟾蜍’,再撤掉魔功,娜仁托雅前辈会怎样?”

“干爹的来不及,发动之后敌人被‘冻’住,撤销之后会怎样?道理是一样的,我在‘想不到’中抹掉蟾蜍,前辈在魔功范围内就变成了五步修士,可她要离开魔功,就会再变回大巫士。”梁辛先是反问、自答,之后才继续道:“魔功本身不杀人,杀人的,还是我趁着前辈变成五步修为的时候,我出手击杀,当魔功撤散,她也就死了。”

女巫冷哼了一声:“用我举例,很有趣么,怎么不用小白脸来说事。”

梁辛乐了,嘴上没说话,心裏嘀咕了句:熟人,下不去嘴。

柳亦也嘿嘿一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只掐断因果不伤人,那你当晚应该断灭了他们因果,反正你不出手伤人,再撤掉魔功后他们也没事。”

梁辛苦笑:“这不是怕万里有一么,万一要是我想的不对,撤掉魔功后,一群大宗师都‘没回来’,可就闯下大祸了。”

柳亦恍悟,嘟囔了句:“这事太玄,不试也罢……”随即又问道:“你的想不到,和干爹的来不及比起来,哪个更厉害些?”

梁辛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

“想不到”,在对付敌人的时候,不着痕迹,无从躲避,但是相比“来不及”,它有个致命的缺点:梁辛的天下人间,只能伤敌,却无法抵挡神通。

论到杀敌,或许“来不及”稍逊一筹,可是只要施法之人足够强大,任何侵入魔功的外物,都会被时间锁住,神通、法宝也不例外。

回溯到中秋之战,正道弟子的万人相见欢打来,“来不及”能挡住,而“想不到”无能为力。

柳亦把独手挥了挥,满脸无所谓:“先不说来不及了,想不到的执念,能随时爆发么?”

梁辛忽然晃动身形,在小小的帐篷之内施展身法,如电穿梭,片刻之后又回到大哥身前,说道:“十三两黄金。”

柳亦想了想,随即霍然大喜,大声笑道:“奶奶的,没错,就是十三两黄金。”

少年时,柳亦在山中学艺,学有所成返回家乡,想要加入九龙司,不料已经过了年纪,这“十三两”黄金,就是他买通县吏,帮他涂改户籍瞒报两岁的贿赂钱。没有“十三两金”,柳亦就进不了九龙司,当不上青衣,更不会有后面那一番风云际会,谁知道他现在是个镖师还是个土匪。

另外,这十三两金对梁辛、曲青石来说,还有另外一重大到了天上的意义,柳亦成功瞒报两岁,让曲青石以为他比自己要小。否则结拜做不了老大,依着小白脸的性子,还会不会和柳亦磕头都未可知……

提到柳亦的这重因果,三兄弟都笑了,不过更让两位义兄开心的是,老三的天下人间,现在能够随念而发。

与唤醒“来不及”时催动的执念不同,如今的“想不到”,是梁辛靠着自己的经历和数不清的喜怒哀乐,这才感悟而来的。这份执念,与世界、与旁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是只属于他自己的。“道”,一旦被唤醒,就会烙印入他的骨血深处,再不会忘记,再不会丢弃,只要他想,此念便能升腾而起。

“天下人间、想不到”,已经真正变成了梁辛自己的一部分,随他心念从容施展……

心境上的突破,继而带来魔功的领悟,这一次梁辛的收获,远胜以往的那些机遇、造化。三兄弟、长春天人人都打从心眼里透出开心。

自从苏醒后,梁辛只论天下人间,对“先祖”只字未提,柳亦等人当然也不会去说什么,但是娜仁托雅可没那么厚道,魔功的事情告以段落后,目光里带了几分讥诮,对梁辛道:“梁一二就是须根,搬山是为了飞仙,一个天下第一英雄,变成个为私欲去害所有修士的天下第一小人,你不失望么?你不提,就当真的没这事了么?”

女巫对须根有杀身大仇,对梁磨刀也“恨屋及乌”,虽然明知两人间几乎没什么关系,可还是不能看不得梁辛好像没事人似的高高兴兴。

娜仁托雅是柳亦请来的,梁辛睡了几天不醒,柳老大心中担忧,这才好说歹说,请了女巫帮忙过来看一眼,没想到老三偏偏就这个时候醒来了。柳亦苦笑着,心裏转动念头,想找个由头再把这位娘家老奶奶请走。

梁辛却咳了一声:“失望大得很,否则也不会有执念了。不过我没完没了地提个不停,梁一二就能不是须根了?何况,你说的也不对,不管梁一二是谁,他‘搬山’都是没错的。这么多人记他念他,不是因为他是谁,是因为他搬山。至于我自己么……”

说着,他想了一会,跟着有些突兀地转开了话题。

“开山破煞时,我引玉石双煞相拼,是为了自己活命。”

“三堂会审其间,钻土坤、救小镇、打妖僧、拼雷云、辩国师……是为了帮大哥二哥脱罪。”

“离人谷那一战,本是去帮二哥寻找恢复青春的办法。”

“凶岛恶海,是被秃脑壳牵扯进去的;邪道中秋之会,前半是傻乎乎地给老爹助拳,后半则是替为干爹正名;蜀藏钻茧子,本意是想看看大福之地有多‘福’,能不能成一个浩劫东来时的避难地……”

梁辛长出了一口气:“我经历的这些大事里,不少都和先祖有关,可哪一件都不是他要我做的,更不是我为他做的……仔细想想,没有他,肯定没有现在的我,可是就算我不是现在的我,我也还是我。我活得不是祖宗,我活得是、是我自己吧。”

“在打机锋么?你跟我打机锋有个屁用,没人跟你辩什么。”娜仁托雅“咕咕”地怪笑起来:“我不信你能想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