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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的嗡嗡声在头顶响起,顾茗挺着大肚子无奈叹气。
邹妮妮开着飞机低空盘旋飞过,还故意朝她不断招手,她就更想叹气了。
——说好了一起开飞机,你在云端翱翔,我却在地上养胎。
肚子里这个远远听到巨大的声响,估计是打了一套组合长拳,肚皮在春衫之下一晃一晃,犹如盛了大半桶水的气球不住晃荡,冯瞿哪怕见过好多次,依然觉得心惊胆颤,两只大掌小心的托住了老婆的肚子,并对着肚里的小家伙威胁:“别跳了!再跳你妈的肚皮就要被踹破了!”
顾茗本来心情不好,都被他这副蠢样子给逗乐了:“我的肚皮又不是纸糊的,这么容易踹破。”说归说,依旧觉得肚里的小家伙踢的她肉疼。
冯瞿如今看她,简直比纸糊的还脆弱,行走坐卧都有人跟着,他只要得闲就陪在老婆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
自从沪上一战之后,冯瞿在沪上医院里养了一阵子伤口,两口子很快就被送回了玉城,留下他在沪上跟各家督军扯皮,最后还是北平中央政府派了个淞沪护军使来沪,才算是结束了几家纷争。
不过这位淞沪护军使被几家联军抢占地盘,真正留给他发挥的地方也就沪上,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各家军政府,也是举步维艰。
如今这些事情都跟冯瞿无关,他们夫妇回玉城之后,冯夫人都已经开始挑奶妈了,还是顾茗再对才阻止了她。
林妈从容城被接了过来,她虽是家中老佣人,却是看着冯瞿对顾茗渐渐上心,终于修成正果的,听说顾茗怀孕,准备拿出平生所学好好助顾茗养胎,恨不得按着月子的标准让她一天吃六到八顿。
正好冯瞿也在养伤,她捎带手就一起侍候了,还说:“孕妇吃的很多也适合伤员吃,少帅正好也需要补补气血。”
冯瞿:“……”这是拿他当孕妇养了?
不久之后,邹妮妮从前线回来,虽然吊着一条膀子,可整个人却拽的二五八万——她又立功升官了。而且身后还跟着个犹如小媳妇儿一般害羞的少年。
那少年是她在打仗的时候救回来的,听说家境不错,大约十岁,被救之后为色所迷,说要以身相许,吓的邹妮妮这位向来胆大包天的女汉子都结巴了:“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少年眼神清澈柔软,如懵懂小鹿般可爱,还画的一手好画,笔下的邹妮妮性感的不像话,连顾茗看了也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简直是加了滤镜的灵魂画手。
灵魂画手杨晋非要做邹妮妮的勤务兵,套上军服也透着与众不同,唇红齿白的少年跟在邹妮妮左右,同营的军官们都取笑她,直臊的皮厚如城墙般的邹妮妮也要绷不住了,最后拿枪抵着他的脑袋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杨晋的眼神温柔无辜,特别纯良的看着她:“你救了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打定了主意要赖上她。
少年太温柔,邹妮妮下不去手。
她收回枪落荒而逃,跑到督军府找顾茗求助:“这小子到底想干嘛?”
顾茗那时候肚子还没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人家说的明明白白啊,你救了他他想以身相许!”
邹妮妮烦恼无比:“可是我喜欢的是强大的男人。”
顾茗一语点醒梦中人:“你都比男人还强大了,要那么强大的男人做什么?”
邹妮妮:“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杨晋终于留在了她身边,正逢邹妮妮膀子受伤之际,这小子颇有眼色,将这位女魔王侍候的很是周到,还死皮赖脸跟着邹妮妮回家。
别人家勤务兵都只在营里服务上司,他可倒好,直接登堂入室,只差踏进邹妮妮的闺房了,站在邹家客厅半点怯意都没有。
邹夫人见到少年很是好奇,问道:“你是谁?”
杨晋拿出面见丈母娘的架势一板一眼的回话:“夫人好,我姓杨,叫杨晋,是邹团长的勤务兵。”
邹夫人心道: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勤务兵啊。
“你怎么跟回来了?”
杨晋:“团长胳膊有伤,生活不便,我跟过来侍候她。”向邹夫人强调:“再说邹团长不止是上官,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拿出自己那一套“以身相许”的理论讲给邹夫人听,把邹妮妮夸的天上有地下无,让邹夫人都有点怀疑他夸的是自家闺女吗?
“你说要以身相许?”邹夫人听来听去,只有这句话让她心花怒放。
杨晋:“理论上应该是这样,只是邹团长她好像很嫌弃我。”
邹夫人却份外热情:“不嫌弃不嫌弃!”直接替邹团长作主了。
邹三凶名在外,军营里同龄的军官们都不敢惹这位母老虎,更何况是娶回家,想到要一辈子被母老虎碾压,都会心生怯意。但眼前的少年纯良天真,不如趁着他还不懂人世险恶,赶紧订下来才好。
邹旅长听说此事,想想居然也觉得不错:“反正三丫头性子爆,找个脾气软又凡事谦让的也不错,至少家庭稳定。”
随着邹妮妮胳膊逐渐好转,杨晋获得了邹家人的认可,她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个温柔少年照顾衣食起居,有次居然还感慨的对顾茗说:“我现在想想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是脑子不清,我家阿晋性格好对我百般谦让,而且他还觉得我是最独特最漂亮的女人——我以前怎么就看上了少帅呢?”
顾茗也曾经深爱过这一款的少年,所以对此也比较有同感:“说实话,他的性格是比较糟糕,也就这几年改过来了,不然就凭他以前那副自大的狂傲样子,我是瞧不上的。”
“是吧是吧?!”邹妮妮如同找到了知音,将冯瞿从头到尾一顿批,除了长的实在无可挑剔,脾气更是被吐槽的重中之重:“……你都不知道他以前在军中脾气有多臭,只要在他手底下的就没有不被骂过的。”
顾茗:“这么一想,其实阿瞿还待我挺好的,他脾气再臭,好像也没骂过我啊。”改造男人是个大工程,万里长征可不能松懈一步。
邹妮妮吐槽到一半,结果盟友叛变了,顿时目瞪口呆:“……”这让她还怎么讲下去?
顾茗虽然怀孕了,但杂志社的工作没停,照样出门去工作,为此冯夫人再对,就连后来从沪上回来的冯大帅都觉得一切以冯家的继承人为主,但所有的压力都被冯瞿一肩扛去了。
他是这样跟父母解释的:“阿茗不是个愿意闷在家里的性子,非要让她留在家里,万一闷出病来怎么办?对肚里的孩子也不好啊。”
冯夫人很是担心:“那也不能天天往外跑啊,太累对孩子也不好。”
冯少帅早就想好了:“我近来闲着,天天盯着她,不会让她累着的。”
冯伯祥嘴角暗抽:那就让你爹累着?!
冯瞿自从受伤之后,借着养伤为名过起了甩手掌柜的日子,除了老婆养胎,其余的事情他都撒手不管,伤口愈合之后冯大帅也回到了玉城,试图让劳模儿子重回工作岗位,没想到他一听要忙,就立刻佝偻着腰一脸的不适:“父亲,我背后疼。”
心疼的冯夫人把枪口对准了冯大帅:“孩子刚好一些,你折腾什么呢?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还伤及内脏。”
冯伯祥:“……”
冯瞿多年过着自制的军旅生活,忽然闲下来才发现原来可以这么快活,早晨起来陪着老婆去杂志社上班,他在楼下找地方喝杯咖啡,或者直接就在老婆的办公室里看报纸消磨时光,抬头就能看到她认真工作的样子。
中午两人去外面吃饭,随着顾茗的肚子吹气球一般大了起来,但凡玉城数得上名号的大小馆子的菜色都被两人尝了个遍。
晚上回家去吃林妈的菜,煲的各种汤水都正好,闲暇还能喝个下午茶吃块蛋糕点心,日子过的简直太舒服了。
冯伯祥一把年纪容城跟玉城两边跑,忙的晕头转向,万般无奈之下把筹备婚礼的冯晨给抓了差。
冯晨也恨不得长驻玉城,能够每天见到未婚妻宁雪华。
宁雪华离家出走,家里人虽然很生气,也怕她一个年轻姑娘家吃亏,结果她居然钓了个金龟婿回家,一时里都很高兴。
冯大帅去沪上主持大局的时候被次子央着前往宁家去拜见亲家,两家顺便敲定了婚事,准备来年五月份办了。
冯大帅忙的焦头烂额,长子现在滑的跟泥鳅似的,一心盼着老婆肚里的孩子降生,他只有威胁次子:“如果不来帮我,你就等着为父去宁家退婚吧!”他深知冯晨外表无害,但其实是个极为倔强的脾气,当初为着学医还闹离家出走呢,真要拿不住他的七寸,就会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
果然冯晨与宁雪华如今正是情热之时,轻易就被亲爹威胁了,代冯盼望四处跑腿好几个月,一直到冯瞿在家里实在不好意思赖下去了,才总算开始继续处理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