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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汽修配件厂职工宿舍区不远，有个报刊亭，兼卖豆浆牛奶，还经营着一部公用电话。每天从早到晚，报刊亭因为有这部公用电话，从没断过人。

四丫排了好一会队，终于轮到她打电话了。

白皙纤细的手指迅速拨出熟记于心的号码，拨了四五次终于接通了。

“喂，大姨好。我是四丫，麻烦您帮我叫下奶奶，我有点事。”

四丫姐夫郑辉煌的诊所这三年多是赚了点钱，可是还没能力安装一部电话，四丫每次都是打到房东大姨家的。

不过难怪，郑辉煌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母亲赵玉芬弟弟郑璀璨，大丫三年抱两，一儿一女加上他自己这就六口人。还有张老太太和张二丫，虽说老太太不花费什么，可二丫上学的学费都是郑辉煌出的，也是笔不小的开销。当年四丫跟郑辉煌谈好的每年抽诊所两成利，因老张家的变故，他们离开小王村时郑辉煌挤出一百六十块钱给了张来福，到京城三个月后又寄了五十块钱。

四丫感念郑辉煌的好，主动提出让他把那两成利糅成张老太太和张二丫的生活费。这么办老郑家觉得四丫厚道，更加感念老张家的恩情，对张老太太和二丫比之前还要上心。老张家的老人孩子在老郑家住得踏实舒坦，京城这面也就彻底放了心。两家人都为此高兴，关系走的更亲近了。

“嘿呦，四丫啊，好丫头，听说你考上重点高中啦，真给咱争气。那什么，电话费贵，大姨不跟你多聊，这就给你喊奶奶去。”

“谢谢大姨，麻烦您了。”

房东大姨和诊所隔着两条胡同，张老太太上了年纪腿脚慢，紧赶慢赶十来分钟才接上电话，抄起电话的第一句就是心疼钱。

“哎呦，小祖宗，前两天刚打完现在又打。十来分钟的电话费白花了，信里咋嘱咐你的，要打电话就上午打，我上午都在房东大姨这。”

听到奶奶声音的瞬间张四丫眼睛就忍不住发酸。

“噢，我想您还分上下午啊。”

张老太太听小孙女儿撒娇心里就跟吃了蜜似的甜，道：“你想我？你想我咋不回来看我？是不是还记着我扇你那巴掌的仇呐！”

“奶奶~”

“奶奶知道奶奶知道，我们四丫不是小心眼子的人。”张老太太笑道：“咱家惹事了，你们出去避风头对，等过几年回来了，到时候奶奶天天给你炸薯条吃。”老人家的概念中，过了油的吃食都是贵物。

“切，炸薯条还不是我教给您的。您能炸的比我好吃呀。”四丫说着语带哽咽。三年多了，她和家人没敢回过一次小王村。不只是对奶奶的思念，她本是重生过来的，在小王村没待多少日子，不知为何也对那里感情深厚。

一老一少聊着细细碎碎的琐事，不知不觉已经打了有半个多小时。

报刊亭的大姨一旁听着，听出四丫不知是哪个穷乡僻壤来京的，不免担心她不清楚打电话的费用，为免结钱的时候有纠纷，便要开口提醒：三毛钱一分钟，不到一分钟也按一分钟计算，打了半个多小时起码有九块钱了。

谁知话未出口，女孩身后站着的瘦瘦高高长得比明星都好看的男孩冲报刊亭的大姨摇摇头，一手指指女孩，一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挥了挥。

报刊亭大姨暗道现在的小孩子不得了，为追小姑娘真下本，也不知家大人钱来的不易。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四丫再不挂电话张老太太都要急了，她迫于无奈只好恋恋不舍的结束通话。

“阿姨，多少钱。”

“一小时零七分钟，一共二十块零一毛。”

四丫掏出宋馆长给她的那几张毛爷爷，抻出一张递给报刊亭大姨。

报刊亭大姨刚还纳闷男孩为什么还不主动结钱，马上又惊讶小姑娘哪来这么多钱。她接过四丫的钱，站起身举在灯泡底下仔仔细细看了又看，还是不放心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家大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