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续双目直视前方,他眼中透着一股坚毅,听了刘辩的询问,公孙续缓缓回道:“诸侯会盟讨伐董卓,并没有给天下百姓带来希望,董卓为了报复那些反对他的人,他已经下令纵兵劫掠。平民百姓因此遭难,越来越多的人失去家园,失去亲人,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死亡。我在回并州之前就收拢了一批难民,前两天,我本该跟他们一起回并州,但是,由于事情紧急,我不得不先行回到并州,现在,我们是要去接应这批人过来。”
刘辩听闻是难民,心中也不好过,虽然他无心当皇帝,但是,这种悲天悯人之心还是有的,尤其是听闻到这些难民是因为诸侯会盟讨伐董卓导致,刘辩心中就更加不好过。
公孙续并没有在乎刘辩的心情,他只是继续说道:“陛下,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的责任,曾经,在我见识过这个世道的不平与混乱后,我想找个清静之地陪着我的亲人恬淡的度过一生。但是,我不去找麻烦,麻烦还是会找上我,很多时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不知道陛下对当初那场黄巾之乱有何感想。请恕臣说句大义不道的话,那些参加黄巾叛乱的贫民,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可是,他们是叛逆,难道这也算无辜吗?”刘辩问道。
“叛逆吗?或许吧。”公孙续冷笑道:“陛下,请问那些平民百信参加黄巾贼是为了什么,难道都是为了封侯拜相,或者当皇帝吗?他们,不过是刚刚反放下出头的农夫,他们需要的,只是温饱而已。陛下可觉得我说的有错。”
“纵使如此,他们也不改成为叛逆,这是大逆不道之事,兄长不会不知道。不然,兄长当初也不会参与平叛,而且,兄长在那次平叛过程中立下大功,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刘辩争辩道。
刘辩虽然性格懦弱,但是,身为帝王家的子孙,这点维护帝王家尊严的勇气还是有的。
公孙续并不否认,他继续说道:“当初我参加平叛,绝不是为了加官进爵,也不是为了什么封侯拜相。我只是想给那群走上绝路的平民百姓找条出路。陛下可能不知道,我当初私底下迁徙了不少人去边疆,先帝也是同意的。这些愿意跟随我迁徙的百姓,最后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安定的生活。至于那些被别的将领俘虏的百姓,不是沦为官奴就是被坑杀。其家人、妻子都没有得到好下场。请问陛下,难道,这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吗?”
刘辩听闻这些人的下场,心中也不好受,虽然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他,帝王做什么都是对的,但是,刘辩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平民百姓何其无辜,刘辩又怎么会不知道。
“兄长所言,不无道理。敢问兄长,百姓叛乱,乃是他们不对在先,我父皇派兵镇压也没有错,如果不施以重罚,谁还会把皇帝放在眼中。纵使手段狠了写些,那也是为了天下安定着想。”
刘辩继续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兄长觉得这句话可有错。”
公孙续并不回答,他只是询问道:“陛下可曾听闻,君待我以国士,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待我以草芥,必以仇寇报之。天下,既然是皇室的天下,那作为皇帝,是否就更改守护好这天下呢?当权者难道只知道向平民百姓所取吗?百姓为何叛乱,黄巾为何又会有这么大的号战力和影响力。如果都生存不下去,陛下觉得谁还愿意去等着被剥削吗?陛下自幼锦衣玉食,肯定不会了解贫苦人家的悲哀。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只求能得到两餐一宿,同时,他们还得供养压榨他们,欺压他们的官员,他们还得支撑整个国家的运转。匈奴犯境,这些百姓就得将自己的儿子,兄弟,丈夫送上战场,最后连尸体都找不到,他们为何愿意承担这样的责任。如果陛下真的强调皇权凌驾一切的话,那几百年前,项羽刘邦又为何要起兵反抗暴秦。”
刘辩听了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明白自己理亏,但他还不是很明白今日公孙续为何刻意跟他说这么多。
“我也曾听闻过平民百姓的凄惨生活,他们为国家的确付出过很多。”刘辩缓缓说道:“但是,兄长今日说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事已至此,我又不能改变什么。”
公孙续听了猛然转头盯着刘辩说道:“陛下啊,平民百姓守衞了刘家几百年,难道刘家就不该在这些平民百姓水深火热的时候拯救他们吗。我知道你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但是,你要明白,你所谓的平凡人的生活只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如果你得面对贪官污吏无穷尽的压榨,如果你要面对永远也做不完的农活,如果你要面对一家人饿的直哭的声音,陛下,请问,你还会想要这种生活吗?能力愈大者,责任就更大。先帝做事昏庸,才回的导致天下动荡不安,世家大族欺压百姓,才会造成百姓反抗,贪官污吏剥削平民,平民才会放下出头拿起兵器,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陛下,请您想清楚啊。”
刘辩听了低下头,久久不语,他能找出更多的话来为自己,为整个皇室辩解,但是,刘辩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有自己的良心,公孙续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透彻,他又怎么会不懂。
刘辩的心中正在苦苦挣扎,他一遍又一遍的质问自己,自己是否错了,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看着刘辩痛苦的表情,公孙续没有再说什么,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看刘辩自己的了。
其实,公孙续并不是要逼刘辩做什么,他只是想让刘辩明白,很多时候,当懦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作为一个男人,就该面对自己的责任,去承担自己的责任,这些,刘辩是否会想通呢?一切,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