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公孙瓒挥手制止了公孙续，而后继续说道：“我自小的理想其实不是争霸天下，也不是要去当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官，其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只是想当一个守衞边疆的将军，当一个为我大汉开疆拓土的将军。我生在边疆之地，也长于边疆之地，深知边疆百姓之苦，草原骑兵给我边疆百姓带来太多苦难，所以从我执掌兵权开始，我就一直致力于抗胡，因为我要保护报边疆百姓，我要守护好边疆穷苦大众。以前刘虞在幽州的时候，他采取怀柔政策想感化异族。呵呵，刘虞太天真了，总是把他那一套儒家学说挂在嘴边，说什么礼仪之邦，有容乃大之类的屁话，部分异族确实会被感化，但更多的异族却只会在自己虚弱的时候来投靠你，等到他们变强大了，他们又会反咬一口，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一套怀柔政策，能感化谁，能让谁放弃侵略。多少年的血泪教训还不足以说明这一切吗？鲜卑为什么要来越强？匈奴为何反覆背叛？草原骑兵为何屡次南下？我边疆将士为何常年搏命？幽燕百姓又为何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有自己足够强大，只有将敌人杀到胆寒，我大汉边疆才可永保太平，为父并非嗜杀之人，但边疆不宁，为父这等军人就该征战沙场。中原的勾心斗角我是不想参与了，太累了，稍微不慎就被别人算计，最后还是便宜了那些塞外胡人。哼哼，其实，到头来不过是汉人杀汉人，流自家的血，却给了别人有机可趁的机会，这种愚蠢到极点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人啊，一旦被利益蒙蔽双眼之后就会分不清是非黑白，中原大地烽烟再起，多少百姓会成为荒野枯骨，多少将士会枉死疆场，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这些大好男儿，为何不死在捍衞边疆的防线上，为何不为抗击异族贡献一份力量呢？为何都要为那些自私自利之人流血卖命？为父很欣赏你当初组建诸侯联军讨伐草原贼军，你也看到了，我中原英雄纵横草原的时候，那些异族骑兵无不胆寒崩溃，我汉家子弟威武至此，胡人简直就是闻风丧胆啊。我当时是多么希望我汉家自己永远如此，哎，可惜，现在是不可能了。续儿啊，我的归宿在边疆，在守衞大汉疆域的防线上。伤好之后，我打算去辽东，这裏的一切就都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以前我还担心你年幼，处理不了这些事情，现在看来，你已经有资格成为北疆之主了，为父甚是欣慰。”

“父亲要走？”公孙续问道：“那母亲呢？她怎么办？还有恩师，恩师也需要人照顾啊，父亲去了边疆，谁来照顾他们。”

“这些年，我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娘。”公孙瓒回道：“所以我打算带她一起去辽东，当年我答应过她，要陪她看最美的草原，看最白的雪原，这些年，我有足够的时间，有足够的能力，但却没能兑现自己的诺言。我年纪也不小了，你娘的身体也没以前硬朗，我要是再不趁着现在去兑现诺言的话，以后还不一定有机会了，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你娘为了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再亏欠她了。恩师也不愿意再参与中原的恩怨情仇，他本是效忠陛下，却被那些小人给算计，最后也害死了陛下，恩师说他年轻时候的梦想是指挥千军万马，为我大汉开疆拓土，这才是汉家子弟该做的事情，这也是汉家子弟应当承担的责任。我听说徐荣已经率兵打下三韩，这次回去又是要继续向东拓土数千里，呵呵，徐荣是个人才啊，这样的人才，你应该留在手边，中原这边会有很多事情等着他来处理。至于开疆拓土之事，不如就交给我与恩师吧。”

“你们都要走吗？”公孙续问道：“难道就不能留下来……”

“孩子，你我走的路不同。”公孙瓒看着公孙续说道：“你的使命是还天下一个太平，从你走上这条路开始，你就注定孤单，好在你身边有那么一群忠臣义士和家族兄弟在帮你，我相信，你会走向最强。为父离开其实是好事，公孙家只需要一个做主的，北疆也是，一山难容二虎，你我父子若都掌权的话，难免会出现父子相残的局面，我们也会有身不由已的时候，我不想这种惨剧发生在我们身上，再说了，你若是走向最强，为父也跟着沾光不是，为父老了，能力又有限，那些简单事情就让我去做吧，我没办法，最难的事情只能交给你，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再说了，此去辽东，为父是要为你守衞好退路，有为父做你的坚强后盾，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你有北疆可与天下群雄争霸，更有辽东等地为大后方，我北疆，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这些天，好好陪陪你娘，等我伤好之后我们就要离开了，有空也去看看恩师，跟他说说辽东和草原上的事情，他早就想去那些地方了。”

“孩儿，多谢父亲。”公孙续跪在地上哭道：“他日待我平定天下，我定接父亲归来。”

“边疆有我，万事放心……”

回来的路上，公孙续一言不发，郭嘉和贾诩跟在公孙续身边，他们已经从公孙续口中得知公孙瓒的意思。其实，这样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这些年，跟随公孙续的部下和跟随公孙瓒的部下已经有了不少冲突，郭嘉和贾诩也曾试探性的问过公孙续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公孙续一直没有明确答覆。

公孙瓒虽为太尉，但这北疆之地，十有八九都是公孙续打下来的，若是公孙瓒一味占据高位的话，难免不会出现父子相残的时候。今日公孙瓒急流勇退，算是解决了这个一直缠绕在公孙父子之间最大的矛盾。

“文和，今后，你负责幽州的事情。”公孙续叹口气说道：“幽州是我发家之地，也是我北疆的命脉，我要你保证幽州的安全。”

“属下明白。”

“强者的路，注定孤独。”公孙续自言自语道：“既然选择走上了这条路，那就走到最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