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过之处，人们鼓掌欢送。

凌杰走了。

场上的大部分观众也都纷纷离场。也还有一些人继续坐在位置上，仔细的回味着今日的总决赛决斗，品味其中精妙，回味无穷。

贵宾席。

鸿老等人仍旧坐在这里，至今还没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实。

秋兰很紧张，凑到鸿老身前：“鸿老，掌门都已经默认凌杰即将成为玄清门的少掌门了。接下来凌杰拿到协理门中事务的特权，必定要那我们开刀。鸿老你快想想办法啊。”

往常，秋兰第一个冲在最前面，嚷嚷着要弄死凌杰。

现在，她对凌杰充满了恐惧。生怕凌杰反过来针对自己。

李荣基也十分害怕：“就是啊，你刚刚还说万弘掌门不会许诺凌杰担任少掌门。结果你猜错了，他已经许诺了。我们要完蛋了。”

韩非哑声道：“凌杰担任少掌门，我们就死定了。”

众人十分紧张。

鸿老这时候忽然很自信的笑了：“诸位不要着急，这是个好消息。”

秋兰略微不高兴了：“鸿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风凉话。这怎么算是好消息？”

鸿老道：“之前我的确担心万弘掌门顶不住人心所向。但听了万弘掌门刚刚的话，我放心了。他的确同意凌杰担任少掌门，但埋下了两个伏笔。”

“伏笔，我怎么没看出来？”秋兰不解。

鸿老道：“第一个伏笔，万弘真人没有当宣判凌杰为少掌门。如果今天胜利的人是张晓龙，万弘真人无疑会现场宣布他为少掌门。然而对凌杰，他没有这么做，等于给事情留了回旋的余地。”

秋兰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另外一个伏笔呢？”

鸿老自信满满道：“另外一个伏笔就更加关键了，他给凌杰当任少掌门附加了一个条件——要摸查凌杰的身份来历，如果来历清白正直，那就让凌杰做少掌门。可如果摸查的结果显示凌杰的身份背景不清白呢？”

秋兰喃喃道：“可我们都知道凌杰来自中海，而且还是风菱纱和玉蓉妃联名做保加入玄清门的，身份背景没什么问题。这恐怕不解决根本问题吧？”

鸿老摇头：“这就是你们不懂了。摸查身世背景，颇有学问。拍谁去摸查凌杰的底细？这得万弘说了算。什么时候去摸查，也由万弘真人说了算。摸查时间多久，自然也是万弘真人决定。如果摸查一年半载，甚至摸查个三五年都没摸查出结果呢？那岂不是说凌杰在这期间都无法担任少掌门了？”

这话一出，秋兰大喜，连忙给轰隆竖起大拇指：“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秋兰领教了。”

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给鸿老点赞。

鸿老很受用，继续道：“再说了，这摸查的结果如何，还不是由万弘说了算。到时候随便说的模糊一些，就说凌杰的身世背景，还有待商榷。这都会成为无法辩白的污点，会让凌杰无法成为少掌门。退一万步说，万弘真人这是以退为进。是对凌杰真正的杀招。”

这话一出，大家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正的杀招？

听起来很吓人啊。

李青已经不再焦躁，而是挨着鸿老旁边坐下，恭敬的问道：“这话怎么说？还请鸿老指点一二。”

但凡能够争对凌杰的事情，他们都充满了无穷的兴趣。

鸿老道：“如果凌杰的身份背景真的有问题呢？”

李青浑身大震：“他的身份真的有问题么？”

鸿老道：“我觉得问题很大，当然我目前还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说，就算凌杰的身份背景没问题，但是只要万弘摸查的时候弄出一些模糊的证据，说他的身份背景有问题。那么他的身份背景就真的有问题了。如果这个问题搞得比较严重，那么凌杰难逃一死。”

李青顿时冲鸿老竖起大拇指：“鸿老高明啊。如此说来，今天这一场战斗凌杰虽然拿下了胜利，但是凌杰也给自己挖下了一个巨大的深坑。这个深坑，足以把凌杰自己给坑死。”

鸿老笑道：“那是自然。得罪了万弘真人，还想活命？凌杰想的也太天真了吧。今天对我们来说，也是一场大胜。虽然我们对付不了境界，但是万弘真人亲自下场布局，那凌杰必死无疑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从旁辅助，让凌杰跳入深坑，九死一生。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李青笑了：“鸿老不愧是三场元老，我李青今天佩服的五体投地。”

秋兰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鸿老智谋无双，我等佩服。接下来我秋兰继续追随鸿老。”

“我也继续支持鸿老，哈哈哈。”李荣基哈哈大笑。

“我也继续支持鸿老！”

其余人纷纷跟着附和，仿佛看到了凌杰走向万劫不复深渊的场景。

……

玄清门，各门各派，人心浮动。

凌杰和张晓龙的决战，成为了大家议论的绝对焦点。而凌杰，自然是焦点中的焦点。人人佩服。

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玄清门，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而这个时代的核心，就是凌杰。

大地院，人群激动，大家都很高兴。

童路甚至邀请几个核心弟子，拿出自己珍藏依旧的陈年佳酿，和大家一起分享。

紫韵，珀薇，樊笼等人纷纷大口喝酒，大口吃饭。好不快哉。

珀薇道：“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凌杰完成了我们多年来一直想要完成而没有完成的梦想。从此天下当知，青天院并非牢不可破。张晓龙也并非不败的战神。只要大家足够努力，仍旧可以披荆斩棘，拿下冠军。唯一可惜的是，万弘掌门没有公开宣判凌杰为少掌门。”

紫韵道：“的确有点可惜，不过万弘真人说的话也没毛病。少掌门如此重要的职位，自然要对凌杰的身世背景进行彻底的摸查。这也是一个正常的流程。等到流程结束，凌杰就是少掌门了。必定会压得整个青天院抬不起头来。”

樊笼却一脸忧伤，猛的喝了一口酒：“你们真的以为万弘真人会同意凌杰担任少掌门么？”

珀薇好奇道：“难道不是么？拿下总冠军就可成为少掌门，这是万弘真人在本届玄清论武开幕式上公开说过的话。难道万弘真人还要出尔反尔不成？”

樊笼冷笑道：“你们太天真了。如果万弘真人真的信守承诺，今天就会当场宣判凌杰成为少掌门的事情。然而他并没有。说明他有私心，而且有很大的私心。”

珀薇不解道：“师兄，你什么意思？”

樊笼猛的喝了一口酒，愤然道：“万弘真人这一次改革玄清论武，就是为张晓龙个人单独搭建的舞台。为的是让张晓龙以碾压级别的实力拿下总冠军，担任少掌门。你们也知道，我们玄清门历来没有设立少掌门的先例。如今为张晓龙设定这个职位，一方面是为了应对行省的新情况，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未来的继承人掌握在自己手上。凌杰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万弘真人很生气。摸查身份背景，这话就有太有说法了。”

珀薇听了很吃惊，喃喃道：“师兄，你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樊笼把鸿老说过的话，重新表述了一遍，最后道：“现在你们明白万弘真人的用意了吧？”

“嘭！”

珀薇猛的拍了把桌子，不悦道：“真没想到万弘真人居然如此狡猾。这是在给凌杰挖坑啊。要是他在摸查的结果报告里面做一些手脚的话，凌杰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樊笼点头道：“不错，未知而且不可控的东西才是最可怕的。凌杰这一次拿下总冠军，是祸非福啊。我真为凌杰捏了一把冷汗。”

紫韵这时候看了一眼旁边的童路，道：“师父，你怎么看？”

童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喝闷酒，毫不客气的道：“樊笼的分析是对的。别人不了解万弘真人，所以在现场的时候没人察觉到万弘话语里的关键。不得不说，万弘很狡猾。他这么做，就是要亲自下场对凌杰动手了。凌杰到现在可能都还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紫韵和珀薇互相对望一眼，满脸惊悚。

珀薇喃喃道：“这么看来，还真是高处不胜寒啊。拿下总冠军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而是一个烫手山芋。”

童路道：“不错，总冠军的这个位置，只有张晓龙拿是荣耀。除此外任何人拿下总冠军，都是灭顶之灾。”

紫韵道：“对凌杰来说，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樊笼道：“是啊。我真是为凌杰担心啊。如果他不知道万弘真人的用意，只怕接下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悲啊。”

……

玄水院。

张灯结彩，人人欢庆。

寒月公开做饭设宴，要为凌杰庆功。

而凌杰此刻却躺在房间里面，一边疗伤，一边看着旁边的玉蓉妃和风菱纱。两人在房间里迟迟没有离开，让凌杰感到很疑惑。

待伤势疗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凌杰忍不住问道：“师父，师姐，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

风菱纱有些于心不忍道：“小师弟，你觉得万弘真人会让你成为少掌门吗？”

凌杰道：“当然不会。”

风菱纱很吃惊的看了凌杰一眼：“哦，你还有这样的觉悟，说来听听。”

凌杰把樊笼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最后道：“万弘耗费这么大的心力为张晓龙搭建舞台，结果最大的成果却被我给摘取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如果不是迫于公众压力，只怕他会第一时间把我抽筋扒皮。”

风菱纱忽然笑了：“你有这样的认识，我很放心了。这个问题我和师父探讨过很多次。都一致的认为，就算小师弟你拿下总冠军，万弘真人也不会真的把少掌门的职位让给你。相反的，万弘真人会亲自下场争对你。接下来，你的对手不再是张晓龙，而是万弘真人。师父当初请求你放弃总决赛，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你面对万弘真人这样的可怕对手啊。现在你拿下了总冠军，我和师父虽然很欢喜，但更多的是为你担心啊。我们愧对你。”

风菱纱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生怕给到凌杰很大的压力。

不成想凌杰听了这话十分平静，脸上波澜不惊：“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我义无反顾。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师父师姐没关系。你们不必为此感到内疚。”

风菱纱面色沉凝，充满了内疚：“可是，你现在的对手变成了万弘真人啊。这可是玄清门的第一强者。面对此等强者的威压，任何人都无法承受。”

凌杰道：“我来玄水院，受到师父的倾囊相授。我为的不是龟缩不前。自从我成为玄水院首徒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个人的安危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代表了玄水院。我必须往前走，走向巅峰。带着玄水院走到青天院不敢打压我们的地步。否则，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要付诸东流，变得没有意义。要想在根本上改变玄水院的现状，我们就必须勇往直前。走到现在，我面临着万弘真人的争对，我亦没有半分后悔。”

凌杰说的真切而朴实，坚定而果毅。

风菱纱和玉蓉妃十分羞愧。

玉蓉妃更是深深呼吸，坚决道：“凌杰，你为玄水院付出了一切，也承担了一切。我们玄水院有今日的盛况，你承担了所有了重量。我这个做师父的反而没帮上什么忙。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玉蓉妃今天也有一个觉悟——未来，无论你和万弘的争斗何等恶劣凶残，我玄水院始终站在你这一边。哪怕未来玄清门内部发生分裂，我玄水院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你，哪怕另立门户，我们玄水院，我玉蓉妃亦不皱一下眉头。”

凌杰浑身大震。

这句话，太震撼了。

只有凌杰内心清楚，凌杰是有打算另立门户的。其中最关键的人，就是白子歌。这是凌杰之前在宁古塔和白子歌沟通的时候就商定好的策略。

而且，这是唯一的策略。

只有这个策略，才能够抗衡万弘真人的威压。

当然，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凌杰不好贸然说出口。如今玉蓉妃公开说出了这个决定，极大的给凌杰感到安定。

凌杰猛的站了起来，冲玉蓉妃深深抱拳，深深作揖道：“多谢师父这番告白。有师父这句话，接下来我凌杰为玄水院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玉蓉妃连忙搀扶起凌杰：“你这个小子，在我面前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我早就是一家人了。玄水院一直就是你的家啊。你到哪里，家人就跟随到哪里支持你。”

凌杰道：“师父，其实你刚刚说的这些，未来可能真的要用到。我们玄水院已经和青天院对上了。万弘真人也和我对上了。我们玄水院接下来没有退路，若不能抵抗万弘的威压，必死无疑。另立门户，或许是我们自保求生的最后一个办法。”

玉蓉妃轻笑道：“放心吧，我这把年纪了，自然有这个觉悟。原先我还担心你没有做好这些准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在参加决赛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每件事情。若我们未来真的走投无路，那就另立门户吧。”

凌杰忽然笑了：“我原本还以为师父你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呢，现在看来，师父也早有决断。”

凌杰笑了。

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时代，或许，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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