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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杰选择承认这层身份，非但需要巨大的勇气，更需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随着凌杰现在步步崛起，影响力越来越大。关注凌杰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虽然凌杰现在容颜大改，和之前的凌枭完全不同。但凌杰的身份一旦泄露的话。整个红盟会和都督府都会受到致命的打击。凌杰很清楚，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根本没能力和大夏帝国抗衡。

一旦泄露，就是另外一次雪龙山之变。

但在苏慕容面前，凌杰选择坦白。

一方面，是因为苏慕容是苏紫烟的母亲，凌杰相信苏紫烟，自然也相信苏慕容。

二来，凌杰胆敢说出这话，就想好了收尾。

如果苏慕容做出了悖逆自己的事情，那么为了红盟会和都督府，为了身后的无数人。凌杰不惜和苏慕容为敌。

再者，凌杰太想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苏慕容和苏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全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苏慕容过了很长时间，最后才喃喃自语的点头道：“没想到啊，你居然就是凌枭。难怪苏老太爷在临终之前，明明知道苏紫烟的身份，还要把她托付给你。真是难为他了。”

凌杰道：“当初，雪龙山之变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凌杰想要的答案。

不管凌杰在武界获得多大的影响力，凌杰始终远离庙堂，不可能知道庙堂里发生的事情。

哪怕曾经的凌杰贵为镇东王，也不算进入庙堂核心。

苏慕容叹了口气，点燃一根细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雪龙山之变，只是那件事情的一波余威而已。那段时间，大夏国发生了宫廷之变。我们苏氏门阀也受到了很大的动荡。你镇东王，因为站错了队。被波及了。”

“站队？”凌杰冷冷道：“我从来没有站过队。我所效忠的是大夏帝国，是这片土地。”

苏慕容道：“你自然可以这么认为，但在外人看来。你就是站错了队。你可知道华太后？”

凌杰道：“知道。朝堂内外，母仪天下，帝国栋梁。大国仁政，一半出自华太后之手。”

苏慕容道：“不错，夏皇登位，改国号为图腾。然而，夏皇一直都只是傀儡，朝政大权一直由华太后和郭相把持。然而在六年前，也就是图腾五十年的时候，夏皇联合三大门阀，四大圣宗，在光明神殿的支持下，对华太后发动了宫廷剧变。削了华太后和郭相的大权。从此之后，夏皇亲政。而你的镇东王，是华太后敕封的。自然就被视为华太后一党。而且当时你在军界颇有影响力，不管你是不是华太后的党羽，都会被夏皇剪除。”

嘶！

凌杰倒吸了一口冷气，静静的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原来，如此啊。

陷害数十万龙牙战士的人，不是别人。

而是夏皇！

这位大夏帝国的主人。

凌杰忽然想笑。

一直以来，凌杰都以为龙牙战士被朝中的高层所害。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高层，居然是夏皇。

龙牙战士，原来只是宫廷剧变的炮灰。

牺牲品！

那数十万为了国家誓死而战的英雄勇士，就这么成为了宫廷内斗的牺牲品。

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天下万般战士，岂不心寒？

大家誓死守卫的那个帝国，亲手埋藏了大家。

大家誓死守卫的这片土地，亲手抛弃了大家。

“咳！”

凌杰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的弯了腰，吐了血。

不值得啊！

龙牙战士们，你们死的不值得啊！

凌杰泪水朦胧。

苏赫忽然关心道：“先生，你可要保重身体啊。很多事情，你都还没开始做呢。可千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凌杰缓过神来，揪心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我曾经为了这片土地，这个帝国拼死战斗数百次。无数在沙场上差点身亡，但我以此为荣。我现在才明白，我所做的这一切，根本不值得。我所保护的那个东西，不过是一个笑话。哈，哈哈哈……”

凌杰癫狂的笑了。

笑得歇斯底里。

苏慕容道：“宫廷之变，自古就是这么的残酷。你见多识广，又何必这么执着呢。再说，当时，其实你的确不必这么凄凉的。是有人从中运作，把你上纲上线，借你立功。”

“谁？”

凌杰沙哑道。

苏慕容道：“夏东王夏惊鸿。他身为皇子，在帝国东部掌权多年，却一直没有封王。而你当时也在帝国东部，贵为军部镇东王。夏惊鸿开始运作，借用宫廷之变，把你数造成违背夏皇的大敌，然后运作你为大国之贼，将你扫除之后。建立不世功业。从此敕封为王——夏东王！”

凌杰的心，剧烈的颤抖着。

在滴血。

原来直接的刽子手，是夏东王！

夏惊鸿！

凌杰的双目变得血红，血丝密布，几如野兽。

苏慕容继续道：“当时夏东王为了伪造你的罪证，四处搜罗。还派人进入中海苏家搜集罪证，直接害死了苏老太爷。更是焚烧了镇东王府，株连十万人被杀。你的名字，成为大夏帝国的禁词。都是因为夏东王啊。他需要你这份天功。”

少年低下头，剧烈的咳嗽着。

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往下流。

染红了青衫，染红了双手。

“凌先生，你要保重啊。”苏赫赶忙递上纸巾。

少年并未伸手去接，而是蹲在地上发抖。

像一条重伤的野狗，躺在地上忝着伤口。

苏慕容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谢谢！”

凌杰过了很久才慢慢站起身，痴呆的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我不会泄露苏紫烟的身份，也请你们为我的身份保密。”

“你要去哪？”苏慕容忽然被是嗷年的背影所触动，忍不住叫了一句。

“去做我该做的事。”

少年的声音沙哑，嘴角还在流血。

苏慕容道：“凌杰，我知道你最近在武界快速崛起，拥有一席之地。但是，你想翻案，不可能的。夏皇是大夏帝国数千年来的绝世天才，千年不世出的妖孽，经天纬地之枭雄，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连主掌国政五十年的华太后都被他搬倒了。你还什么去给龙牙士兵翻案？”

凌杰停顿了一下，忽然转身盯着苏慕容：“苏会长，我在六年前的雪龙山就应该死掉的。是五万龙牙战士拼了命的保护我离开，是我的副手杨杰耗费生命，被人敌人打的稀巴烂，才护送我离开的。我坠落冰天雪地的悬崖，卧冰爬雪数百里，顺着望古江漂洋过海进入中海。是苏紫烟在河边捡到了我。我才可以活下来！”

“我该死的。是苏紫烟治好了我，让我重见光明。我活着，就只有一件事——为那些死去的士兵翻案。他们是英雄，是帝国的勇士。是守卫这片土地的英烈。他们死了也就罢了，但绝不能背负万古之骂名。不能成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唾骂的罪人。”

“我凌杰最初是个军人，战士。别的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一个军人也是人，他们为了保卫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无数次喋血沙场，为国而战。他们可以死，但必须成为英雄！”

“我凌杰，只认这一个道理！如果没人主持公理，那么我凌杰就去主持这个公理。”

“如果这个帝国的皇族陷害了他们，我凌杰，必定要告诉他们——为国而战的军人，不是你们可以任意凌辱的！”

“我活着，就为了这一件事。不然，我会生不如死，我会觉得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我会觉得我根本配不上做镇东王！”

说到最后，凌杰泪流满面。

哭的像一个无所顾及的孩子。

苏赫和苏慕容都深深的被凌杰的话语所感动。

苏慕容道：“可那是夏东王，那是夏皇！你好不容易从雪龙山活下来，无数战士为了你活下来，不惜身死。你又何必再去自寻死路呢？”

“我要为每一个龙牙战士找回尊严和声明。因为，他们曾经跟着我南征北战，出国御敌。他们就是这个国家的英雄。现在，这个国家欠他们的，我身为华夏人，我要为他们找回这一切。如果一年翻不了案，我就翻一辈子，如果这辈子都翻不了案，我宁愿，死在翻案的路上！”

少年情绪炸裂。

苏慕容忽然站起身，冲凌杰抱拳，九十度弯腰：“大夏两万年，公子世无双。紫烟能有你这样的前夫，是紫烟的荣耀。我曾有你这样的前女婿，是我苏慕容的荣耀。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我可以帮你。”

这个中年妇女，此刻也忍不住表态了。

“但是现在你的情绪很激动，我们今日所谈之事关系重大，请公子在书房里待上一段时间，等情绪稳定下来，再出去可好？”苏慕容发出请求。

凌杰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苏慕容说的对。外面，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自己的确不能在情绪几乎失控的时候离开。否则，被人察觉到了什么，那就完蛋了。

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剩泪水，不断的往下流。

苏慕容上前，紧紧的把这个少年揽入怀中，安慰道：“好孩子，你的委屈，你的痛苦，你的无奈，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凌杰没有拒绝。

静静的躺在她的怀抱里，任凭泪水往下流。

“苏赫，你去准备一些点心和好酒，我要和这个女婿好好痛饮一番。”苏慕容叫了一声。

“是！”

苏赫马上起身去准备酒水点心。

巨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凌杰和苏慕容两个人。待凌杰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苏慕容拉着凌杰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拿出纸巾，轻轻的为凌杰擦拭眼角的泪水。

“好孩子，我知道你新生之后选择在武界崛起，为的是继续自己的力量，对抗大夏帝国，所做的一切都是翻案。但是你听我说。”苏慕容点了一根细烟，深吸了两口，道：“华太后，厉害么？”

凌杰无言。

苏慕容自言自语道：“当然厉害。图腾元年，大夏帝国爆发了圣战。明神宗宗主凌炎攻打帝国都城和光明神殿，几乎推翻了整个大夏帝国和光明神殿。那个时候的华太后，还只是王后。当时的夏皇被凌炎诛杀。一代夏皇，都死了。圣战的惨烈程度可想而知。但是，那一次的局面，被华太后稳住了。从此，当今夏皇上位。华太后和郭相掌权摄政。”

这段往事，凌杰还真的不太清楚。

原来，圣战爆发在图腾元年的时候，上任夏皇都被凌炎给杀了。

圣战的威力，的确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