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舍不得挂断电话(1 / 2)

在整个检查的过程中,池梦一直陪在聂长欢身边。

她话不多,说过的几句全是催促医护人员快一点的。

聂长欢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就更心急了,有时候着急得像是想把心脏给从胸口的位置给挖出来般。

所以后来拿着检查结果再回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聂长欢和池梦都小脸发白,一声不敢吭。

医生之前被池梦吼过,这会儿动作倒是快。

她道:“只是见红了,没什么大问题,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都要卧床静养不能再随意走动劳累了。谨慎起见,这两天就先在医院观察一晚再说。”

聂长欢垂眸皱眉:如果这样,那柳懿肯定会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她不能让她知道,再让她担心。

池梦像是猜出她在想什么,所以在回病房后安抚她:“没关系,我有个朋友是另外一家医院的主任医师,是骨科的,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开个处方、再给你找个片子,就说你今晚陪我的时候,不小心在浴室滑倒了,撞伤了膝盖。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咱们也不干违法犯纪的事。”

这是下下策,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聂长欢躺在病床上,恹恹地点了下头,脸色苍白神情落寞,只是是不是无意地轻轻摸一下自己的肚子。

池梦看着她可怜兮兮地模样:“你和傅行野还没联系上?”

聂长欢神情一黯,但转瞬又牵了牵唇:“没有。”

“要不我通过傅槿东帮你联系一下他?”池梦说的犹犹豫豫,一点也不像她平时的风格。但其实话音刚落,她自己有些后悔了。

她已经快一年没有主动联系过傅槿东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在用她所保存的那个号码。

她和傅槿东之间的联系,全靠傅槿东安排给她的司机和一个生活助理传达。但是其实平时一年半载的,也不需要别人传达几次。

因为,傅槿东绝大部分时候,都当她是一个死人。

谁没事会跟一个死人说话呢?

聂长欢最是敏感,自然感觉到了池梦的情绪,于是赶紧故作轻松地摇头:“不用啦,傅爷爷病了,傅行野他大概很忙。”

再忙连个电话也接不成了?

池梦想说这话,但是怕伤了聂长欢的心,就说了其他的:“那你先躺着休息,我去给我那个医生朋友打个电话。”

聂长欢点头,等池梦出去了,病房里只剩她一个的时候,她先是想问问柳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一个人是否能应付的过来,但又怕暴露了自己,干脆就没问。

她捏着手机,还是忍不住将通话记录和微信都打开看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

聂长欢重重地吐了口气,本来想硬气一点的,但不过一分钟过后,她就又拨了傅行野的电话。

……

傅震的病房里。

傅震靠坐在床上,已然苏醒,状态比之前看上去要好一些,脸上甚至隐约透着健康的红光。

傅行野站在窗前,下巴上的胡子都已经冒出来了。

他问:“您有什么想吃的么?我这就让人去买。”

他嗓音沙哑似被火烧过。

傅震淡淡一笑,正准备说话,傅行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傅行野神色一凛,几乎有些狼狈地赶紧去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原本以为是底下的人联系到了那位世界知名的专家,结果一看,是聂长欢,他顿时就露出疲惫至极的神情。

陈台心疼地看着他:“三少,我在这里看着,你出去接个电话也不碍事。”

陈台总想分散一些他的注意力,所以催他去接电话。

傅行野默了默,没敢再看傅震,拖着步子走出病房后,靠在走廊上的墙壁上,接通了已经第二次响起的来电。

他没开口。

但这边,聂长欢意识到电话接通,她先是愣了下,然后惊喜得直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但她立马意识到自己需要躺着,所以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躺回去的时候一边有些忐忑地喊了声傅行野。

傅行野听到她的声音,已经快要累得麻木的脑袋里想的确实还有什么办法能把傅震的寿命延长一点。

聂长欢见他不回应,又微微提高声音:“我有没有打扰到你,你是不是在忙?”

傅行野默了半天,答:“没有。”

聂长欢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负面情绪,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想到自己今日遭受的这一切,也忍不住有点委屈,她原本想好好跟傅行野说会话的,但现在他这态度,她实在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但她又舍不得挂断电话。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千山万水沉默着。

沉默了大概快一分钟,正当聂长欢调整好情绪、搜肠刮肚地又找了一两句话要和他说的时候,傅行野突然问她:“你到底有没有事要跟我说?”

聂长欢心头一梗,但她觉得自己应该理解傅行野此刻的坏脾气,所以自己在这边努力地笑了笑,又小心翼翼地问他:“傅爷爷现在怎么样?情况好些了么?你也不要……”

“你要是没事,我就挂了。”一句话说出口之后,傅行野才回神,但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找补或者解释。

聂长欢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她忍不住问他:“傅爷爷生病住院,你是不是在怪我?”

傅行野听到这个问题,张了张嘴,“没有”两个字都到嘴边了,但他最终疲惫地闭上眼睛:“聂长欢,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机吗?”

聂长欢还没来得及说话,傅行野已经将电话挂断了。

站在病房门口的陈台赶紧朝他招了招手:“三少,老爷子正找你!”

傅行野站直身体,差点没站稳,一阵眩晕,那一刻连近在眼前的陈台都差点看不清楚了。

他撑着墙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阔步往病房里走了。

楚颜已经哭得跪在了病床前,发出呜呜地哭声。

傅行野脚步一顿,看着病床上称得上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傅震,浑身一冷,僵在了那里。

傅震朝他笑笑:“小野。”

“爷爷。”傅行野立刻答了一句,因为嗓子眼实在干涩得厉害,他的声音已经沙哑得有些失真了。

“好孩子。”傅震朝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到爷爷身边来。”

傅行野的喉结艰涩地滑动了下,然后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走到了傅震身侧。

傅震仰头来看他。

傅行野立刻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蹲了下去。

傅震的眼眶,立马就有些湿润了。

他抬手抹了把浑浊的眼泪:“小野,爷爷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您别这么说。”傅行野平时再没个正型,可面对这样的生死,什么都无所谓了,哪怕前尘往事刻骨铭心、也不重要了。

傅震又流下两行浑浊的泪来,看了眼哭得一直没停过的楚颜,又看了眼陈台,问:“槿东呢?”

“大少爷去机场接老太太了。”陈台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泪,“老爷子,咱们不着急,慢慢等他们回来就是了。您与太太,也快有十年没有见了吧?”

提起自己那个已经跟自己分居快十年的妻子沈韵清,傅震笑笑,随后摆摆手:“不等了,没时间了。”

他这一句,让楚颜嚎啕大哭。

陈台急忙垂下脑袋。

连傅行野,也骤然红了眼眶,只是没有眼泪流下来。

他忍不住伸手去攥住傅震的手:“爷爷,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傅震依然是笑着摇头:“我这一辈子,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