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走到屏风隔断那儿了,雷云期突然叫她。
她侧身回头看他。
雷云期看着她的脸,有几秒没说话。
聂长欢只好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雷云期笑,“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你说万一有一天,要是有人发现我拿出去的那些画,特别是那些在圈子里引起过或大或小的轰动的画都是你画的,你说那些看不起你觉得你只有一副皮囊的人,对你会不会有愧悔之心?”
“……”聂长欢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一句话,知道他还在为那晚的事介怀,但她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就走了,只丢下一句,“出来吃饭,吃完了就赶紧滚回你自己家。”
雷云期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笑笑。
聂长欢,小师妹,咱们就试试呗。
万一呢。
聂长欢一旦沉浸在画画中,就常常废寝忘食,相应的,她的效率也很高,不到半个月,她就完成了一幅画。
那位老总当初要这么一幅画,也是为了他网红老婆新开的公司充点门面,对外只说这幅画是雷云期送他们的开业礼物。
这位老总的网红老婆还在社交软件上特意晒了这幅画,并且特意感谢了雷云期。
这事大约两三天后,雷云期就用自己的账号发了一个视频。
因为这个视频的内容太过让人震惊,所以很快就爆了。
聂长欢因为忙着第二幅画的事,几天没出门,直到夏果下班回来,将视频放给她看,她才知道这个事情。
聂长欢立刻就给雷云期打了电话,但雷云期没接。
聂长欢只能打给沙容,沙容那边很嘈杂:“视频是他自己发的,其他的事情我们过后再说,这个死小子!”
沙容匆匆说了这么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聂长欢将手机捏紧,想了想又去网上看了眼。
雷云期因为人长得帅又是一副贵公子模样,所以在网上还是有几十万的粉丝,这次的事情又是他自曝,所以光是他那条视频博文,评论就已经好几万了,加上其他的跟风转发,现在全网都在吃瓜。
聂长欢点开评论看了下,微扬了扬眉:最上面几条热评,倒没有看见什么难以入目的东西,相反的,大多都是在关注他俩的长相。
“虽然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雷云期的颜放在娱乐圈也是出类拔萃的了。”
“视频里的这个大美人好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记得我当时还存了一张她的照片当壁纸来着。”
“素颜都美得这么抓人眼球的,现实里有吗?她其实是化妆了吧?”
“既然视频里的两人都是彼此知情的,咱们吃瓜群众也别瞎操心声讨什么的,专心当颜狗就行了!”
“弱弱的说一句,这俩是不是一对啊?视频里也听的出来雷云期对这个女的的满满宠溺,好像无意间被塞了一把狗粮……”
……
聂长欢没再往下翻,还以为雷云期会遭受一轮网暴,没想到现在的网民朋友这么宽宏大量的,还普遍颜狗。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国画对于大多数人来都是挺遥远的东西,几乎不了解也不了解他们这个圈子,最多也就是看看八卦看看脸。
但是聂长欢知道,对于买过他们画的那些客户,情况可就不会这么乐观了,否则沙容也不会忙得直接骂人。
聂长欢转身换了衣服,直接开车出门了。
她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还真在度假山庄里找到了雷云期。
这家度假山庄是雷家的产业,雷云期在山庄里有固定的小院子。
聂长欢被服务员带着进去的时候,雷云期正穿着连体的睡衣窝在沙发里看电影,腿上还摊着一包打开的薯片,看起来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他都没回头,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东西放下,人出去。”
“……”聂长欢抓起门口放着的一包纸巾,就砸了过去。
“哎,你……”雷云期一转头,看见聂长欢站在那儿,还以为自己看电影看得眼花了,隔了好几秒才神色一喜、急忙站起身来。
他习惯性地往聂长欢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嘿嘿一笑:“小师妹,你怎么来了?”
“你要是不给底下的人打招呼,就你这房间,我能就这么进来?”聂长欢低头,看见门口备着的那双女士拖鞋,扯了扯唇,无奈又生气。
她换上拖鞋,在雷云期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雷云期不说话。
雷云期也一下瘫靠在沙发里,挠了挠头发又偷瞥聂长欢一眼,见聂长欢盯着他,他赶紧把怀里的薯片往她面前一凑:“饿了没,先吃点?”
“……”聂长欢有点头疼,没有拐弯抹角,“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啧啧。”雷云期无所谓地耸耸肩,然后抬起手转了半圈,“你看看就我这出身,躺着都有数不清的钱花,我根本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好吗?”
聂长欢没理他的做作:“你很喜欢画画,不是吗?”
雷云期神情和动作都是一僵,但转瞬又笑了:“再喜欢的东西,有时还不是不得不放弃。不属于你的,再怎么留也留不住。”
说完,雷云期目不转睛地盯着聂长欢,眼底的落寞和期骥交织。
聂长欢没有避开他的视线:“雷云期,我们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不过现在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吗?”
雷云期眼底的光灭了:每次都是这样,充满不切实际的希望,非要让聂长欢亲口说出来,他才能再死心一阵子。
雷云期缓了下,心口的窒息闷痛感稍微淡了点后,他又笑了:“没事没事,大不了我就再出口玩一年,过后再回来,谁还记得这事啊?”
聂长欢来之前很愤怒也有很多话说,本来想指责说雷云期这样肆意妄为,不只是毁了他自己、也给她和沙容带来很多麻烦,但现在看着雷云期的笑脸,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雷云期也默了默,又说:“至于我给你和师父惹下的麻烦,我会拼尽我的全力去解决,要是那些个老板实在要闹,我就赔钱给他们,或者给他们下跪,都行。”
“我和师父会让你去跟人下跪吗?”聂长欢抬手按了下太阳穴,也不生气了,只是疲惫,“你惹了事,怕师父揍你,我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师父正是需要咱们帮忙的时候,你也收拾收拾,别躲着了,咱们一起过去。”
雷云期抓了把头发,想起沙容那个老绅士大概会对自己拳打脚踢,顿时就有点头皮发麻。他这辈子连自己的老子都没怕过,就怕沙容。
但聂长欢说的在理,他就赶紧收拾了,跟着聂长欢出门了。
车停在沙容的公司楼下,聂长欢先行从副驾驶下车,都往前走了几步了,见雷云期还没动,就又走了回去,叩了叩车窗。
雷云期这才不情不愿地下来,聂长欢转身就走,结果手腕被雷云期攥住。
聂长欢回头,雷云期也没松开,还往她凑近了些,可怜巴巴地模样道:“待会儿师父动手的时候,你还是帮我拦着点,行不?”
聂长欢看着他那样子,不免想起他每次闯祸后都是这句话这副表情,一时失笑。
她笑,雷云期也笑。
聂长欢这才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别啰嗦了,走吧。”
雷云期锁了车,把聂长欢的车钥匙捏在手里,正准备跟上去呢,突然就觉得怪怪的,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似的。但他左右望了眼,也没看到可疑的人。
转念一想,最近他这么“火”,说不定就是哪个八卦媒体自媒体啥的在偷拍,也就没在意。
相反的,他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顺便回想了下自己刚才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看不帅气的动作表情。
对了,他刚才还和聂长欢“拉手”来着,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最好再来个“欢期cp”之类的小热搜什么的。
心里想着这些,雷云期就忍不住咧着嘴笑,连进了沙容的公司大门都没发现。
聂长欢本来走在前面,眼看前面沙容转身要去抓什么东西,聂长欢立刻就让开了,然后也不知道是谁瓶子里的那把茂盛的绿萝,就那么砸了雷云期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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