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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余夏 叶冰伦 1986 字 1个月前

离开时,阿姨硬拉着我想要带我去她们家坐坐,我还是拒绝了。

最后,我还是回到了当年我们喝酒聊天的小公园,坐在我最爱的秋千上打开了盛一诺的那封信。

我和余夏曾不止一次地嘲笑过盛一诺的字丑,现在看到,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苏北,对不起。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有勇气把这封信给你看,也许是三五年后,也许是十几二十年后,又或者是我们白发苍苍了,我才会拿给你,说一句,老太婆,这是我年轻时候写给你的。

那个时候,我希望我们在一起,有了自己的家庭、儿女,我们头发花白地坐在阳光里,我把这封信给你,你看完之后笑着对我说,原来你那时候有那么多小心机。

说了这么多,终于还是要告诉你这些。

你还记得你生日那天吗?十八岁的生日,我决定在那天对你告白。

那天早上,当我推着给你买的自行车走到你家楼下时,看到了同样也推着新车的余夏,我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我先张口说:“余夏,我希望你能放手。”

我是那么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也知道相较于我,你是更喜欢余夏的,可是我不在乎,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那时的我坚信着,只要我一直在,只要余夏退出,我就有机会成为你身边的那个人。

对,我就是这么笃定着,然后对余夏说出了我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我说:“余夏,我喜欢苏北,我希望你能放手,不然我们朋友都没得做了。”

看吧,我是这么的奸诈,我竟然用友情要挟他放弃你。

他最终还是同意了,那辆崭新的自行车被锁进了仓库再也没有见过天日。

后来你出来了,他说给你的生日礼物是一个拥抱,我知道,那是一种告别的方式,告别他对你的喜欢。

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唯有这次,我对不起余夏也对不起你。

看到你为他伤心、难过,我开始不确定自己到底做得对不对,内心也越来越迷茫。

心裏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我每天都想摇着你的肩膀告诉你这一切,每天又害怕你知道这一切。最后我把这些用最老土的方式写在了信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给你看。

苏北,对不起。

余夏,对不起。

信的最后几行被泪水晕染,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写这一切的时候是多么难过。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落在信纸上,我轻声说:“盛一诺,你的字还是那么丑。”

多年积攒的眼泪在看完这封信后忍不住宣泄而出,我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流出,滴落在泥土地上,溅起一圈尘土。

“苏北。”

在我哭得不能自已的时候,余夏竟然出现了,他站在我面前,无声叹息。

我把头靠在他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不起,对不起,苏北,对不起。”

他们都在跟我重复说着抱歉,可最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吗?

余夏和我一样,是在泪眼婆娑中看完盛一诺的那封信的。我们并排坐在秋千上,夕阳落下,让世间的一切都晕染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我把头靠在他的肩头,想着三个人曾在一起的快乐过往。

记忆里关于盛一诺的片段,还有他小时候哭鼻子、假装坚强的模样无比清晰。他现在应该正在天堂用一面很神奇的镜子看着我们吧,或许他正嘲笑着我们两个幼稚呢!

盛一诺,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平淡地想起你,我正努力地把你收进心裏被保护得最好的那个角落,小心翼翼地,再也不让自己受伤,不让你难过。

只是可能,偶尔的,我还是会想起你的笑脸,想起你拉着我和余夏的手说:“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就像是阿姨说的那样,我不能背负着你的死过一辈子,那不是你想要的,我要开心地活,努力地活,让你看得见。

心裏那个表面愈合内心溃烂的伤口被豁开,鲜血淋漓之后,它会慢慢结痂、愈合,留下淡淡的伤口。

或许那个时候,我想起你、提起你的时候就会不再流泪……

“苏北,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看一次海,他喜欢的那片海。”

“那就去吧!”余夏站起来拉着我往外走。

没有行李、没有准备的我被余夏拉到了机场,买了两张最近时间去厦门的机票,开始一段说走就走的旅行。

“苏北,我跟你说,我最近翻看了好多好多的旅游杂志,我发现我特别想去厦门,那里真的好适合你,我要在那里给你拍很多很多的漂亮照片。”

“苏北,我们上了大学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去厦门了?”

“苏北,我们先约好,大一的暑假一起去海边吧!”

盛一诺,我终于要去到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了,看那片你喜欢的海,拍一套你想拍的照片。

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