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夏的死已经带走了我所有的思想和感情,现在的我,似乎只剩下一具躯壳在活着了。
妈妈告诉我说,那天余夏被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因为伤势严重无法救治去世了,而莫准现在还在观察期,一直都没有醒。
我昏迷的时候学姐来过病房了,这些都是她告诉妈妈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妈妈总是打着让我好好休息的幌子不让我碰手机,她是在害怕,害怕我身体还没有恢复就知道了余夏的事情,害怕我再次崩溃。
知道了余夏去世的消息之后,妈妈终于不再限制我碰手机,拿到手机第一时间,看到了上面数不清的未读消息,打开后,全是各式各样的人送来慰问,有几个我甚至已经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
学姐的消息夹在这一堆或真或假的安慰中,她只有简单一句话:“苏北,我想见你。”
我也给她回了一句:“我也想见你。”
于是我在当天的午后见到了学姐,她戴着墨镜出现在我面前,摘掉墨镜之后,眼睛肿得厉害,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神。
“我以为你会号啕大哭。”她看着我苦笑着说,“没想到,你比我平静很多。”
“我不是没有哭过,也不是没有闹过,可是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哭,怎么闹,余夏都不会回来了。”爸爸去世的时候我哭过,盛一诺离开的时候我闹过,如今到了余夏,我的心已经疼得没有知觉,我比谁都清楚这种痛,也比谁都清楚任何哭闹都没有办法挽回了,“学姐,你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她点点头,给我讲了那天发生的一切。
那天,学姐心血来潮想要送莫准去公司,送他到停车场之后,她又有些舍不得一定要送他到电梯口。
这原本是热恋期的小情侣你侬我侬,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这一幕偏偏让误会我和莫准在交往的余夏看到了。
他的车停在了莫准面前,摇下车窗只说了一句“上车”。
莫准知道余夏误会了,跟学姐交代了两句之后就上了车,余夏开着车驶出办公区域。
看着余夏带莫准离开,学姐有些不放心就打了个电话给莫准,电话接通时,正听到余夏在那边质问:“你都和苏北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和她的朋友不清不楚?”
“余夏,你不要无理取闹,我都跟你解释过了,我和苏北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先接个电话,你平复一下心情我们慢慢谈好不好?”莫准有些无奈地说。
“不是哪样?是不是她给你打电话,你就改了口风,你敢说你不爱苏北吗?”
“我……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好,余夏,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正常交流,你停车,我要下车,等你心情平复我们再谈。你停车!余夏,我让你停车你听见了没?”
“莫准,我们这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就想从你嘴裏听一句实话,如果你能和这个女人断清楚,能好好对苏北,我就相信你,我就把苏北交给你。”
“我……”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和一声巨响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两个人的声音,电话那头只能听到余夏虚弱地喊着:“苏北……苏北……”
听到这声后,学姐冲了出去,等她赶到的时候,余夏和莫准已经被抬上了救护车,她颤抖着给我打了那个电话。
在等待医生消息的时候,她一遍又一遍地打着我的电话,因为医生说,余夏伤势太重,很有可能救不过来,她想着无论如何都要让我和余夏见上最后一面,可是电话始终没有打通。
余夏的父母赶来时,医生已经宣告了余夏死亡。后来莫准的父母也来了,他们像疯了一样厮打着余夏的父母,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在了余夏身上。
因为医生说,莫准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说完这一切,学姐说:“苏北,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想,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呢?父母劝我放弃莫准,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哪怕他最爱的那个不是我。”
“怎么可能不是你,我清楚地记得我从北京回来他来接我时,提到你,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这不是爱是什么?”
“他爱我,我知道,可是他心裏永远为你留了一片净土,那里,谁都不能碰触。”学姐自嘲地笑笑,“我一直想,只要我努力,只要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的心裏会满满的都是我,可是他好像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呢?不然他为什么一直都不肯醒来?”
“学姐……”
“我不怪你,真的,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所有事情的经过,还有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见你还健健康康的,我就放心了。”
“学姐,你别这么说,你的话让我有些害怕。”她的话很像是一种诀别,这让我有些不安。
“放心,我没事儿,我也不会做傻事儿,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来的那天。”
以前常常有人跟我说,学姐整天玩世不恭,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我才终于明白,只有在遇到真爱的那个人时,才会彻底成长。
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我也安慰不了现在的自己。我们就像是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依偎着,舔舐着彼此的伤口,也不知道这道伤什么时候会愈合,什么时候又可能会溃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