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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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章脸上的狂热看起来有些渗人,握着玉盒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骨节发白。

红玉垂头掩住眸中的讶异。

这盒中到底装的是什么宝贝,竟会让最擅惺惺作态的国师大人如此疯狂。

“若是再无其他事情,你便回去吧。”窦章的话明显是在赶人,说话时视线没有看向红玉半分。

红玉离开的步子很轻,殿门推开又被关上。

窦章并未直接打开玉盒,而是先将盒子放在了殿内供奉神狐的台面上,然后虔诚地跪下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角度正对着屋内的珠帘,只能看到窦章的半个身子。

宓葳蕤朝四周看了看。

借着殿外苍劲的松柏,一跃跳上屋顶。

屋顶的瓦片久经风雨,有些已满是裂痕,一个不慎就会发出声响。

宓葳蕤小心地用爪子推开一处,空隙正好足够他钻进殿内。

神狐像摆放在青丘殿的中心。

窦章依旧跪下下方,不过此时他已重新将玉盒拿到手中,紧接着碰了碰盒子两侧暗藏的机关扣,盒盖随之弹开。

几息间,骤变突生。

宓葳蕤眼看着玉盒中不多的灵气像是挣脱束缚一般,直直往朝他这边冲过来。

窦章大惊失色。

灵气虚无缥缈,抓不住触不到,全凭五感感知。

窦章早就没了感知灵气的能力,但他贴身带着上任国师传下来的龟甲。

每每外界有灵气波动,龟甲便会随之震动。

灵气越浓,龟甲反应越大。

靠着龟甲的指引,眼瞧着窦章就要发现他藏身的房梁。

宓葳蕤头痛不已。

那个玉盒明显藏着不少秘密,他本想走到近处看看窦章到底作何,可竟是被还不够他运转一个小周天的灵气坏了事。

无奈之下,宓葳蕤就是在不情愿,还是赶忙将灵气纳入经脉,沿着方才进来的地方离开大殿。

龟甲在灵气被宓葳蕤吸收的那一刻,便归于平静。

窦章的表情已不能用惊怒来形容,他面容近乎扭曲,双眼赤红,可见恨极。

感受到一阵不属于殿内的冷风,窦章猛然仰起头。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宓葳蕤顾不上将掀开的瓦片归位。

那不过一尺来宽的缝隙似乎在嘲笑着窦章的无能,他抬手打翻了摆放在一旁的青釉玄纹雕花瓶。

瓷器碎裂的声音让他的理智微微回笼。

到底是谁?!

竟敢窃走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灵气。

没有灵气,这个月要呈给惠仁帝的万寿丹可如何炼制。

此事耽搁不起,窦章顾不上理会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匆匆离开了青丘殿。

那丁点儿灵气进入宓葳蕤的经脉后,便犹如沧海一粟混入蓬勃的灵气之中,他自然也没能感知到灵气中那微乎其微的熟悉感。

好在这一趟虽然结果和想象的有所不同,但也不算全无收获。

那玉盒红玉直言是三皇子交给他的,也就是说其中的灵气也来源于三皇子。

时至今日,宓葳蕤很清楚灵气在伽邑国是何等稀有的存在。

三皇子愿意将灵气交给窦章,单从这一点看,两人间的牵扯就绝非仅仅因为利益,怪不得大皇子许以重金承诺,也没能让窦章倒戈相向。

午后。

不论是白露山还是竹林海,来往的药童侍从都不少。

宓葳蕤东躲西藏,翻窗进入屋内。

决明正挡着兰芷不让进屋。

“宓少师已午睡了近一个时辰,再睡怕是会晚上走了困。”兰芷执意,看着决明眼中满是怀疑。

宓少师没出声,可见此时决不能让人进了屋。

决明杵在门口,“宓少师最不耐休息时被打扰,睡前还特意叮嘱过若无要事,不必进屋唤他。”

宓葳蕤推开门,决明和兰芷正针锋相对。

“你俩这么吵,我若还能睡得着可是见了怪。”宓葳蕤头发微散,看上去有些慵懒。

两人齐齐跪下告罪。

“起来吧。”宓葳蕤拿着手杖转身进屋。

兰芷不知道决明是他的人,得了喻苏的嘱咐必然对决明多有防备,宓葳蕤明白,自然不会真罚。

两人跟在他身后不敢随意上前。

宓葳蕤坐下后,开口问,“可是有事。”

“圣上给主子赏赐了一篮樱桃,主子吃了后想起宓少师喜甜便往院中分了些。”兰芷挥挥手,让屋外的婢女将洗净装在盘中的樱桃呈上来。

盘中的樱桃个个饱满莹润,色泽诱.人。

冬日里能见到樱桃已是不易,更不用说这般品质的。

五皇子当真对宓少师上心,决明心想。

喜甜?

喻苏是不是对他的口味有什么误解。

宓葳蕤动作稍慢,从放在自己手边的盘中拿起一枚樱桃。

樱桃的滋味不错。

不过对于宓葳蕤来讲,口中爆开的汁水甜到他发慌,吃了三四颗之后,便忍不住用茶水压了压。

“替我谢谢殿下。”

“殿下说宓少师若是喜欢,他那还有多的。”兰芷传话传的也是真心实意。

宓葳蕤赶忙婉拒。

只这一盘就够糟蹋了的,再送给他实在是暴殄天物。

兰芷笑着应了,说要给主子回话,便退了出去。

宓葳蕤清楚,此时喻苏根本不在竹林海,兰芷这话只是托词。

盘中的樱桃少说还有一斤。

空口吃完对宓葳蕤来讲着实是个不小的考验。

他想了想,起身行至隔壁专门辟出的药房。

吩咐决明取来石臼药杵,自己则从靠墙的药柜中找出几味需要的药材,净手后将樱桃核与果肉依次分离。

这樱桃不仅是“果中圣品”,其果肉果核还有着极高的药用功效。

果肉填了碾碎的药粉制膏,果核细细研磨炼制丹药。

宓葳蕤做完一切,已是月上梢头。

因为制药时太过专注,他竟是不知喻苏何时回到了竹林海。

今日虽早了些,可院中流动的紫气愈发稀薄。

宓葳蕤下颚紧绷神情冷凝,将炼好的三种药放入匣中,提笔在纸上仔细写下每种药的功效。

入口的东西,送去喻苏究竟会不会吃,宓葳蕤到底还是不敢肯定。

思来想去,不如直接简单粗暴些。

*

子时过后,白日里积聚的那点热气早就散了七七八八。

尤其今夜风大。

宓葳蕤变成狐狸偷溜进喻苏院中时,原本柔顺的毛毛已经被吹得东倒西歪,看着有些滑稽。

屋中气息平稳,喻苏应当正在熟睡。

一天之内两次上房揭瓦,宓葳蕤不求别的,只求别像之前在青丘殿那样再出什么幺蛾子。

索性这次并无意外发生,宓葳蕤顺利进到喻苏的卧房。

屋内留了一盏烛火,光线柔和并不刺眼。

宓葳蕤迈着步子踩上脚踏,然后蹬了一下跳上床,柔软的锦被被踩出四个小小的软坑。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枕边。

喻苏还在沉睡。

睡着的喻苏嘴唇有些微微嘟起,看上去又乖又软。

宓葳蕤抬起爪子戳了戳,比想象的还要柔软。

睡梦中的喻苏不安地嘟囔了一声。

宓葳蕤难得有些讪讪地收回爪子,赶忙从神识海中取出准备好的药丸塞到喻苏的口中,然后用灵气推动将药丸送服。

就这片刻的功夫。

宓葳蕤发现喻苏竟然慢慢转醒。

他的修为没恢复到大乘期,是以还不能入梦,但下个暗示还是绰绰有余的。

或许是喻苏身带紫气的缘故,自己的暗示竟是对他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