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寇季一行到了官道上的时候,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
有身披着朝廷配发的盔甲的青塘人,也有不少宋人。
青塘人在刘亨引领下,独居在大道旁边。
宋人们则凑在一团,守在一辆马车边上。
他们无一例外,皆披甲持刃。
马车里坐着的是杨家老太君,马车外的披甲之人,有杨府的部曲,也有朝廷委派的三衙的先锋将军。
寇季领着人到了大道上,先到了杨家老太君的马车前,向杨家老太君施礼问安。
“老太君安好?”
马车里的杨家老太君掀开了马车车帘,对寇季道:“老身一切安好,寇小子不必挂怀。”
寇季见杨家老太君声音洪亮,身子骨没有什么病痛,便放下了心。
一位八旬的老妇人,要舟车劳顿的赶去西北,十分危险。
若是她身体有碍,那在路上颠簸一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杨家老太君若是在行军的途中出事,那寇季可就没有颜面再去见杨文广了。
寇季一行人在官道上等了许久,陈琳带着一帮子宦官,将天子剑和钦差仪仗,给寇季送了过来。
寇季拿到了天子剑、钦差仪仗,便下令启程。
此次离京,寇季十分低调,没有让任何人相送,自然也没有送行的场面。
寇季一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汴京城。
一路北行,过关过寨。
行了数日。
到了晋州。
碰见了前往汴京城送急报的八百里加急。
寇季动用天子剑,拦下了八百里加急。
赵祯、王曾等人,已经将西北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他处理,所以这急报送到汴京城,还是被他拦下,效过都是一样的。
送到了汴京城,汴京城还得派人将消息再送过来,过于麻烦,还要耽误时间。
寇季拦下了急报,阅读了一番后,脸色十分难看。
急报上说,折惟忠死于麟州城内。
死后骨骸坐镇在麟州城城墙上多日,麟州城将士们都以为他还活着,所以拼命跟辽人撕杀,挡住了辽人两次进攻。
可纸包不住火。
折惟忠身死的事情,还是被辽人察觉了。
辽人发现,麟州城内的兵力,一直在削减,可麟州城内兵马抵御他们的布防,却一直没有变化。
辽人不惜一切代价,猛攻了一次麟州城。
麟州城兵力被消耗了不少,在辽人的猛攻下,变得岌岌可危。
麟州城守将不得不去请示折惟忠,折惟忠的亲兵拦在城门楼子前,不让他们进去。
麟州城守将为了保住麟州城,不得不率兵闯进了城门楼子,才发现了死在城门楼子里的折惟忠。
由于麟州城守将,是带着兵马冲进去的,所以消息根本控制不住。
折惟忠身死的消息,一瞬间便传到了麟州城的将士们耳中。
一时间。
麟州城内哭声一片。
辽人听到了哭声,就知道了他们的计谋已经得逞,折惟忠已死。
辽人疯狂的攻打麟州城。
辽人原以为麟州城的将士们,在得知了折惟忠死后,一定会失去斗志。
却没料到,折惟忠至死也要守住麟州城的决心,激起了将士们拼死的斗志。
将士们红着眼,不顾自身性命,跟辽人展开了血拼。
硬生生的用他们的人命,将辽人挡在了麟州城外。
辽人见此,暗中调回了攻打银州的五万精兵,再次猛攻麟州城。
麟州城兵力有限,纵然将士们拼命的撕杀,也没有挡得住辽人。
麟州告破。
麟州城守军、保德军,无一生还。
他们最终战到了一兵一卒不剩。
无人退、无人逃。
麟州城内,忠魂遍地,尸骸遍野。
但他们没有白死,他们用他们的身躯,拼死了四万辽军精锐。
要知道,在这个时期,战损达到万数以上,唯有那些数十万兵马作战的大战场,才会出现。
麟州守军和保德军,拼死了四万辽军精锐,他们经历的战事有多惨烈,可以想象。
麟州告破,大宋的门户算是被打开了。
辽人攻破了麟州以后,马不停蹄的横扫麟州附近的城池,如今正在攻打保德。
保德军虽然在麟州战场上全军赴死,但是保德军的死,激起了西北地各处厢军的斗志,清边军和火山军整合的清山军,在辽人攻破了麟州以后,放弃了他们固守的城池,赶到了保德驰援,跟辽人在保德酣战。
清山军并非禁军,军备极差,战斗力也低。
可他们仍旧将辽人抵挡在了保德之外。
只不过清山军兵力有限,恐怕抵御不了辽人多久。
寇季在看完了急报以后,深吸了一口气,立马召见了王凯。
王凯被唤入到了寇季所在的驿站厢房以后,心裏十分疑惑。
不明白寇季为何突然召见他。
寇季见到了王凯,没有卖关子,而是开门见山的道:“王凯,麟州告破,辽人的兵马已经杀到了保德,保德军在麟州全军覆没,清山军赶到了保德,正在保德城跟辽人酣战。
只是清山军兵力有限,所以不可能抵御辽人很久。
而且辽人很有可能会在攻打保德的同时,分兵别处。
所以我命你拿着我的箭令,赶往佳县,调动屯驻在佳县的晋宁军北上,汇同清山军,一起抵挡辽人。
务必要将辽人挡在黄河以北。”
王凯听到了寇季的话,一脸惊愕,他嘴皮子有些哆嗦的道:“上……上官……您……您让卑职去调遣晋宁郡,率领晋宁军北上,抵御辽人?
不是去晋宁军传令?”
寇季盯着王凯,质问道:“有问题?”
王凯深吸了一口气,快速的道:“您若是让卑职去晋宁军传令,那就只是传令。您让卑职率领晋宁军北上,卑职就有权插手晋宁军的兵事。”
寇季沉声道:“我没有让你去插手晋宁军的兵事,我是让你直接接手晋宁军的指挥。”
王凯闻言,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