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长对麾下士卒说:“且耍他一耍。”
于是,这些士兵大喊着冲杀狼铣和长枪戳到面前,黄晟吓得抱头鼠窜。
仿佛猫捉老鼠,士兵们只是吓唬,并不直接弄死。
足足玩了一刻钟,义军和俘虏笑得前俯后仰,这个贪官的狼狈样子太滑稽了。
种家祖孙三代面面相觑,朱铭导演这出好戏,可不仅仅是为了让士兵泄愤。
“杀了!”
朱铭一声令下,鸳鸯小队的成员,立即冲上去乱捅。
整个西乡县,最先投靠义军的士子,就这样被士兵给乱枪戳死。
陆陆续续,又拉上来几个,身份有官也有吏罪名全都跟军饷有关。
杀完贪官污吏,朱铭骑马在营寨里慢行,沿途大喊:“军饷有没有给足?”
“给足了!”义军将士高呼。
朱铭又问:“月粮给没给足?”
“给足了!”义军继续呐喊。
朱铭再问:“可愿随我杀去东京,抓了那狗皇帝!”
“愿意!愿意!”营寨里喊着震天响。
不但种家祖孙脸色剧变,就连西军俘虏也惶恐不安。
若是等他们回到家乡,朝廷再征募他们当兵,怎打得赢这些足粮足饷的义军?
种家军的粮饷,也是没发够的。
并非种师道贪污太多,而是发给种师道的就不齐!
特别是入伍费,每个乡兵照例给十贯,这玩意儿由州衙发放,运到县衙再发给士兵。州县两级,层层克扣,士兵能领到多少,全看官老爷的良心。
朱铭骑马回去,把刚才杀贪官的士卒都叫拢。
他对其中一个小队长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队长回答:“俺叫吕俊。”
朱铭说道:“吕俊记一小功,全队皆有赏钱。其余鸳鸯小队,小队长打十军棍,队员各打五军棍!”
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铭解释说:“老虎抓兔子,都还知道拼尽全力。除了吕俊之外,你们刚才都在作甚?这里是军营,不是戏台子,厮杀时不知道列阵,还戏耍敌人,不一击致命!”
一个又一个士兵,被脱了裤子打军棍。
全场肃然。
那些西军俘虏,之前看戏时解气,听说足粮足饷又向往。现在看到如此严格纪律,又对义军产生莫名畏惧。
朱铭对西军说:“到了斜道,给你们每人发三斗粮食,各自回乡莫要在路上耽搁。”
种师道喃喃自语:“种家军完了,西军也完了。”
见识了痛杀贪官的义军,见识了足粮足饷的义军,这些俘虏们心里会咋想?
如果重新招募为兵,闹饷兵变的几率将大大增加!
种溪说道:“这位朱探花,从一开始就没把西军放在眼里。抓到俘虏就释放,一而再,再而三,根本不怕俘虏再聚集起来打仗。他越是这样,西军士气就越低,从今往后见到汉中贼兵就害怕。”
种彦崇低声说:“小妹还未婚配,若能嫁给……也好。此人文武双全,又智谋过人,端是世间……”
“不准胡说!”种师道立即呵斥。
种彦崇闭上嘴巴,再次看向朱铭时,眼神里甚至带着些崇拜。
休整一番,义军带着俘虏出发。
种家三代都被朱铭的亲兵看押,俘虏则每人负责背一袋粮食。
让俘虏运粮……
想闹事是不可能的,将领集中押送,军官也集中押送,一群底层俘虏根本没有组织度。
这些俘虏也很听话,背着粮食跑不快,不背粮食逃跑又会饿死在褒斜道。
于是他们乖乖帮忙运粮,盼着早点抵达斜谷,然后领了口粮赶紧回家。
种彦崇由于小腿骨折,朱铭还格外照顾,允许种彦崇的亲兵抬着走。
虽然叔爷和叔父,都死在跟义军的交战中,但种彦崇心里已经没什么怨恨。
战死沙场再正常不过,人家义军该救便救,已经仁至义尽了。
临近斜谷的时候,种彦崇难以启齿道:“俺……俺想留下来。”
种家人以为听错了,再三确认之后,都感到难以置信。
种彦崇再次重复,语气变得更坚定:“朱探花能成大事,俺想留下来为他效力。俺可改了姓名就当是战死了,定不会连累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