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下班回到家中,一进内院就问妻子:“今天又打听到什么消息?”
王氏说道:“督察院右都御史魏良臣,称病回家不再出门,听说是他兄弟犯事了。”
“好险,好险!”秦桧听得心惊肉跳。
幸好自己在拉关系时,魏良臣多次拒绝宴请,而且一直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
幸好自己在清查土地时,连半亩地都没趁机捞取。
王氏开心笑道:“这次要牵连许多重臣,他们下来了,你就有望上去。”
秦桧翘起嘴角:“是这么个道理。”
王氏继续说道:“徐敷言之子昨日被抓,听说供出了许多人。其中包括一些京官子弟,他们经常交游宴饮,恐怕犯下的案子不少。”
“还有什么消息?”秦桧追问道。
王氏说道:“刑部左侍郎宋煇也被抓了。”
秦桧惊讶道:“他可是能臣干吏啊,这几年连升四级!”
宋煇属于那种走狗型官僚,皇帝让他干什么,他必然超额完成任务。
为了政绩,不择手段,只要能迎合上意就行。
历史上,宋煇在赵构手下做临安知府,由于其为政手段极其酷烈,获得了“油浇石佛”、“乌贼鱼”、“送火军”三个外号。
仔细想想,秦桧再次确认:“是直接被抓,不是称病在家?”
“下午被抓的,他家宅门都被帖封条了。”王氏说道。
秦桧听得一哆嗦,物伤其类之下,他竟感到巨大恐惧:“这可是正三品啊,说抓就抓了!”
夫妻俩正在说话间,仆人突然在外面喊:“相公,娘子,李阁老的宅邸被围了!”
秦桧和王氏对视一眼,都感到无比震惊。
……
李邦彦跪在朱国祥面前哭嚎:“陛下,俺真没在大明做贪官啊。俺在前宋早就贪够了,如今又贵为阁臣,哪里用得着再贪?俺……俺只在大明初立时,收了一些礼物,帮忙举荐几个能臣干吏。后来朝廷抓得严,特别是《大明律》颁布以后,俺平时连礼物都不收了……”
“俺平时宴请宾客,也不准他们送礼,都是自己出钱款待。俺也没有别的爱好,也就听曲唱戏蹴鞠而已。这几年精力欠佳,俺连樊楼都不去了,也不再新纳小妾。俺在前朝贪的钱财,便是几辈子也花不完啊……”
“那个逆子自己犯法,该杀就杀,俺是真不知情。请陛下让俺亲自审理,俺一定大义灭亲,把那逆子给凌迟处死!”
朱铭坐在旁边,竟然听得哭笑不得。
好淳朴的辩解之词,直接说自己在宋朝已经贪够了,大明新朝抓得严就没必要再贪。
朱国祥问:“你知道自己的儿子,都犯了什么事吗?”
“实不知情。”李邦彦连连摇头。
他确实不知情,因为只顾自己享受生活,很少去关心子女们在干啥。
朱国祥说:“你那两个留在京城的儿子,伙同京中其他权贵子弟,插手官府的买扑公事。他们拉拢户部、开封府官员,帮助商贾违规买扑套利!”
“那还好……”李邦彦竟然松了一口气。
“当然不止这些,”朱国祥怒斥道,“你那两个儿子,还伙同侄子打假球,暗中收买其他球社,私设赌场靠赌球谋取暴利!刑部尚书徐敷言的儿子,就是因为帮他们遮掩赌场搅在一起的,他们还联手把开封府通判给拉下水了!”
李邦彦的额头疯狂冒汗。
朱国祥继续说道:“你那个次子,竟敢在东京城内、天子脚下,强纳有婚约的良家女子做妾。那女子的未婚夫,被打得躺了两个月,家里看门狗也被砍了脑袋,吓得跑去找女子的家人退婚!”
李邦彦带着哭腔说:“官家,这些事臣真不知晓啊。”
朱国祥猛拍桌子:“你称病回家等着调查,不准离开家门一步!”
“是……遵旨。”李邦彦垂头丧气离开。
他回家的一路上,始终有侍卫跟着,宅门也被士兵把持。
两个儿子连同侄子,已经被抓去大牢了,李邦彦刚回到内宅妻子就冲过来问:“相公,还有没有得救?能不能让侄儿去抵罪,保住俺那两个儿子?”
李邦彦暴跳如雷,大怒道:“你还想保儿子?俺自身都难保了!好端端两个孩子,都是被你教坏的!”
“你这没良心的,哇呜呜呜呜……”
妻子开始嚎啕大哭,而且抱着李邦彦的腿撒泼:“说是俺教坏的,自从你做了官,可踏进我那院子几回,又亲手教过儿子几回?这些年,你纳了多少贱货做妾?那些贱货生了五个儿子除去还在读书的,都被你弄去做官了!反倒是俺那两个嫡子,你一直都不帮忙谋官……”
李邦彦震腿把妻子踢开:“幸好没让他们做官,否则必得满门抄斩,连半条生路都不留。你这妇人出身小门小户,一肚子市侩愚蠢,儿子就是跟你学歪了!”
妻子不再哭泣,站起来抓住李邦彦的衣襟理论:“你嫌我出身小门小户,当初你怎么不嫌弃?我家好歹还是士绅,你家只是区区匠人,靠淘金私藏发起来的!你有脸嫌弃我?我告诉你李邦彦,儿子要是有三长两短,老娘拉你一起去死!”
“死吧,都去死,全家一起死!”李邦彦破罐子破摔,推开妻子进屋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