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年说道:“方田均税、摊丁入亩,这些事情都无可厚非,我清江刘氏愿意配合朝廷。但拆族迁徙有违孝悌,更何况是迁去湖南垦荒。江西大族何罪,族中子弟为何要被变相流放湖南?”
族人的数量也不多,代代向外迁徙,都跑去其他地方开枝散叶了。
刘氏最精通《春秋》,笃信天人感应那套。
只要手里有兵,地方士绅谁敢反抗?
南宋朝廷已失去对兴州的控制,调换将领根本就调不动。把四川兵权四分也没用,甚至到了必须让吴氏子弟进京做人质的地步。
嗯,官职降了降……
威震天下的抗金名将吴玠,祖孙三代四人经营兴州(略阳)。当地除了军屯田之外,其余土地几乎全被吴家及部将占有,甚至就连许多军屯田都被吴氏侵吞。
船行两日,竟然停下。
有头铁之人,要进京劝谏皇帝!
此人叫刘延年,大儒刘敞的侄子。
最终还是没防住,反而激起人质的谋反之心。
接下来的曾家,魏良臣亲自坐镇,盯着官吏士子丈量曾氏田产。
以欧阳修的才学,遇到不懂的问题,都要去找刘敞请教。
刘延年再次重复那句:“义不容辞也。”
“并无人怂恿,”刘延年解释道,“有几个大族的学生,常年听我讲《春秋》。他们提及此事,又说朝廷要将《荀子》升经。这般种种,皆不似明君所为,一定是朝堂当中有奸佞。”
如果从进士数量来论,曾布所在的曾氏家族,才是江西第一仕宦大族!
刘韐更是无语:“清江刘氏族人数量不多,只要细细分家,甚至可以不用拆族迁走。跟你无关的事情,你多管什么闲事?”
但是,刘韐的爷爷那辈儿,就已经从江西搬到福建,只定期回祖籍编修家谱而已。
他比刘韐年轻不了几岁,但辈分差了一代。
终于,这位御医被皇帝处理。
一条客船顺着赣江北上,身后数百人相送,目视客船渐行渐远。
刘韐想明白这些,直接把远房侄子轰出去!
“滚!”刘韐已然怒不可遏。
文官如此,武将也狠。
刘延年回到家乡,闭门苦修,钻研学问,名声反而比做官时还大。
刘韐无法理解刘延年的脑回路,说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江西恁多大族都不说话,清江刘氏也没多少族人与田产,你忙慌慌的跑去京城作甚?”
再讲赵构统治末年的周麟之,他家里以前比较落魄,爹死了只能借别人墓地安葬。
接着,他又继续说:“更何况,把《荀子》升经,置孟子于何地?”
等东南小朝廷灭亡,刘延年又卧病半年。
刘延年在开封苦等两个月,终于等到一个实缺——县主簿。
这个官职对刘延年来说,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侮辱。
刘韐劝道:“你还是回家吧,莫要害了清江刘氏。我们两家同宗同源,虽然已分居数代人,但每隔十年就要叙族谱。祖宗情分在此,我必须劝你一劝。”
我的父亲和两个叔伯,都是这家上市公司的高管,我自己也已经做到中层。公司被人收购了,管理层重新任命,新董事长居然让我去做子公司的子公司的子公司的小领导?
甚至刘延年所在的清江刘氏,也是宋初从别处迁来的。
这样的清江刘氏,能隐匿多少土地?
根本就不怕官府清查田产,也不怕被官府拆族外迁。
“义不容辞也!”刘延年说。
刘韐、刘子羽父子四人,颇得朱铭赏识提拔,他们属于阁臣方孟卿的嫡系。
刘延年竹杖登岸,在县城客栈住下,数日之后换船走长江。
转眼已是“复兴中华三年”,刘延年没有直接入京,而是先去拜访淮南右布政刘韐。
而真正的皇权,特别是握着刀把子的皇权,只要敢下狠手必然所向披靡。
当年,野路子出身的四川大儒龙昌期(文彦博的老师),八十多岁了奉诏进京献上毕生着作。
以上两个例子,都是依托皇权狐假虎威。
而且还收藏金石,家里有许多夏商周三代古董。
可当时求官的人太多了,翰林院的闲职都已爆满。
丰城县,墨庄(樟树镇附近)。
结果被刘敞喷得离开京城,还被迫辞去官职,退还皇帝赐予的礼物。
魏良臣做事的精妙之处,在于他能把握好一个度。
他看着刘延年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道:“沽名钓誉,枉读圣贤之书!道德文章只作给人看,哪里有半点真儒的样子?”
刘韐已经决定,今后不再回江西续族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