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光庆又去班楼酒店,直接被酒保提着棍棒轰走。“岂有此理!”
完颜彀英手握刀柄,气得想抽刀把酒保给劈死。
这位完颜彀英,女真名完颜挞懒,却是银术可的儿子。
之前多次出场的完颜挞懒,汉名叫做完颜昌,并非是同一人。
金国贵族当中,同名同姓的太多了。
左光庆按住完颜彀英的右手,提醒道:“不要冲动。”
完颜彀英说:“昨日才见明国皇帝,今天就全城知晓,这些南蛮子就是故意的!故意折辱使者,让我们大雪天睡在大街上!”
“杀几个平民有什么用?反而给了明国更多发兵借口。”左光庆说。
完颜彀英怒道:“我十六岁就随父征战,每战必为先锋,还怕跟南蛮子打仗不成?粘罕太懦弱了,竟然割地议和。要是依我的意思,就尽发全国之兵跟明国决战!”
这货是个愣头青,竟敢直呼完颜宗翰的小名。
他至今没有跟明军交战过,张广道在山西指挥的那两场,完颜彀英跟他爹银术可都正好缺席。
当然,完颜彀英很能打,这是毋庸置疑的。
历史上,金兵在和尚原被吴玠暴打,金兀术当时表现得优柔寡断,撒里曷狼狈逃走吓得夜间大哭,唯独完颜彀英全程都可圈可点。
如果金兀术听取完颜彀英的建议,吴玠在和尚原会打得更艰难,甚至有可能来不及从容布阵。
左光庆劝道:“俺知将军作战勇猛,可南人不易欺也。我大金一直内乱不断,钱粮也时常不足,怎能与明国擅起战端?”
完颜彀英指着左光庆说:“钱粮不足怨谁?你爹(左渊)管着漕运,人人都知道他贪污!”
“你血口喷人!”左光庆大怒。
就算我爹贪污钱粮,你也不能瞎说大实话啊。
左家对金国来说太重要了,那是真正的北地汉人首领。就算大家都知道左渊在贪污,完颜宗翰也不敢出手惩治。
皇帝吴乞买偷酒喝,金国贵族可以把皇帝暴打一顿。
左渊明摆着贪污漕粮,金国贵族只能装看不见,因为辽中渤海大族也在一起贪。
惩处一个左渊,辽中渤海人和辽东汉人都得乱!
对了,被朱铭割掉耳朵的金国使者时渐,正是眼前这个左光庆的堂姑父。
从辽国投过去的那群大汉奸,全都互相联姻结亲。
完颜彀英也不是傻子,跟左光庆闹了一通,便带着使节团继续寻找客栈。
他们直接出城去,问了两家都被拒绝。
最后只能冒雪往郊外走,寻到几家农户说:“我们想借个住的地方,这些钱财算是住宿费。”
那些农民被吓坏了,根本不敢收钱,连忙让出屋子。
然后,这几户农民扶老携幼,慌慌张张往城门跑。对驻守城门的士卒说:“军爷,有一伙强人拿着刀枪,逼咱把屋宅让出来。穿的衣裳不似汉人,你们快去看看,指不定是金国奸细!”
士卒说:“金人的头发不一样,你们可曾看清了?”
为首的农民说:“都戴着帽子,看不清头发。”
士卒连忙上报,很快惊动鸿胪寺、京城戍卫司和五城兵马司。
京城戍卫司来得最快,火速召集好几百士兵,踩着积雪杀向郊外农村。
误会很快解除,但金国使者被驱离,鸿胪寺官员勒令他们不准骚扰百姓。
愤懑恼火之下,金国使者不再找房子住,而是集体钻进了东京下水道。
由于士兵行动闹得挺大,全城店铺都知道金国使者冒犯了皇帝,他们竟然连购买食物都处处碰壁。
并非所有商贩都出于对皇帝的敬重,大家不跟金人做生意,更多是害怕惹上什么麻烦。
完颜彀英窝在下水道里,听到脚步声连忙问道:“吃的买回来了?”
左光庆带着几个随从进来:“在一偏僻街巷买来的,大街上的食铺都不卖。省着点吃,明天如果雪停了,就立即动身北返,否则非饿死冻死在这里不可。”
完颜彀英蜷缩在角落里,咬牙切齿啃着面饼:“南蛮子这般折辱,等我回去一定提兵杀来!”
当晚,气温更低。
一群金国使者缩在下水道,人挤人互相用体温取暖,差点集体冻死在里头。